不,这光,是昙花一现。
余光触及到已经走到宴会中央的女孩,正是离去取茶未归的木棉。
倾颜手里把玩酒盏的动作一顿,却没有出声制止。
“小姐……”
“任她去便是了。”不过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事。
宴会,终是被推上了高潮,她,也走到了风口浪尖之处。
她预到了结果,但从未曾要脱离这个已经写好了的未来,可现在心却不可控制地慌了,为什么?
她,不知道。
阻止的话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
修剪整齐的指甲有要刻入手心的架势,那钻心的疼才勉强让她找回了理智,咬紧牙关,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么突兀的身影,并不做任何改变。
一切按照她猜想上演,没有一丝,一毫,一厘的差错。
“老夫人,奴婢有事禀告。”
来了!
不轻不重的声音在这潭看似风平浪静的湖水里溅起了浪花,宴厅之中霎得静然,他们皆知,即将上演一场好戏。
“小姐!”
“无碍!”倾颜想来平淡的语气中也是带了一点尖锐。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倾颜只是抿了抿嘴,卷长的睫毛扑闪,配上女孩瓷娃娃般的脸,越发显得乖巧,佯装无事道“你且当台戏看了罢!”
抬手用木夹从瓷罐里取了几朵梅花,在炉上烧沸,一股淡淡的梅香愈飘愈远,她强迫自己安定下来。
控制着过快的心跳,她不断告诉自己,没关系,她不会有当众开口的机会的,不会让他牵连其中。
即便如此安慰,也无法磨灭她拿他去下套,引蛇出洞的阴毒手段。
“老夫人,奴婢有要事禀报。”
席间一阵安静,上座的老夫人顿时成了众目所聚。
“一”
木棉在宴席之间长跪,背脊挺得笔直。
“二”
醇香的浓茶过喉,杯盏周围升起薄雾,模糊了女孩嘴角擎起的诡异的微笑。
“三”
木棉紧紧的捏着衣摆,指骨发白。
时间呐,总有人会在它面前失了方寸,陷入没有尽头的恐慌。
倾颜理了理身上的褶皱,右膝稍向后移,缓缓起身。
时间呐,也总有人会在它面前依然自得悠,悠然而又优雅。
“说。”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蹦出了骇人的光芒。警告的意味十足,全然没了刚刚贵太太的模样,倒像极了老年的鹰,所以不在翱翔于九天之上,但那却磨灭不了她曾是一只雄鹰的事实。
下面的几个通晓人情世故,心思圆滑的,眼珠子不安分地滴溜地转了几圈,权衡了其间的利与弊,当即起身道“婳相,卑职府中还有文案未断,看今日时候已是不早,卑职……”
话语,戛然而止,但这话中的意味却不言而喻。
“呵呵,无碍!即是入朝为官,自然要忧系天下苍生,百姓为先,李大人既然今日还有要务在身,本相怎敢留?他日,定当在陛下面前美言一番,不能让此等人才损失了。”
那个被叫做李大人的人一听,脸上顿时绽开了夸张的笑容,又连连恭维了几句才算作罢。
小心翼翼的俯身退下,出了大堂,顿时昂首,扬长而去。
他春风得意的足印被院里的白雪记下来,来年开春,冰川融化之时,化作一滩水,无数水汽,最终成了蓝天中不知叫何名的云儿,等到哪日,再落下,揭露他们所有的恶行。
随后又有几个小官吏请辞,统统被相爷笑脸迎送,然后满意地打道回府,此番,绝非虚行。
可真正汹涌着的暗波并没因这些小插曲有所缓和,弓弩上的弦越绷越紧。
宴席之中的几位权贵兴味盎然地坐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上坐的那位心中虽有怒,却也不好下逐客令,只好假意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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