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浅浅道:“对不起,师妹!云梦州此行干系重大,这次,我恐怕真的要食言了。”
凝樱子轻哼一声,不无怨怼地道:“哪会,堂堂婴宁,二百年来未曾食言,哪会有食言一说呢?”
婴宁接着解释,一连数声“师妹”,却不见凝樱子认真回问,见她只一会说着茶叶,一会说着天气,就知这次凝樱子不好接受了。
没有奈何,婴宁才整了整声色,不无严肃地说:“小樱樱,师兄答应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小樱樱,你还记得师傅临走前,是如何交代我们的么?师傅走后,这个世界上我们就是最亲的人了,我答应了师傅要好好照顾你,我一刻也没有忘。”
凝樱子又抿了一口茶盏,复看向窗外,依旧沉默。
婴宁缓缓道:“我平生痛恨繁缛,不喜结交,清介不狷,师妹岂不清楚?这二百年来,虽然相识也算不少,但要说得熟悉、说得上相知的,却总只有小樱樱一人。何况修行到了这个位面,师妹岂不清楚,境界越高越是身不由己,你创办清风学院不也一样?”
凝樱子怎会不知个中情理,她也是堂堂留都甚或齐州境最好的学院院长,她当然明白。只不过,这样的情感,这样的孤寂冷幽从来无个出处,师兄来此,也好随任个狼狈。但她并不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此时,师兄的言语堪堪玉露琼浆,为此,反是要做出许多不通情理的态度才是最好的。
凝樱子似凝噎似低泣,自顾自地道:“却不知谁要来与齐州小住,却不知谁要来约相游戏,却不知谁要来摊书抚琴?!”此刻,若是听她的音韵,却是与《子衿》一般无二。
二百年了,这个小师妹最吃这一套,婴宁了解凝樱子,这个时候,直说事情也就可以了。
婴宁故作一声慨叹乃缓缓开口:“可怜我这一去,就要背弃承诺撇下师妹,就连那几个青涩的弟子,也是一般的孤凄可怜。”
凝樱子起身看向窗外也似,仍自说自话:“可怜儿随处都有,侬这般遍寻也无。堪苦,堪苦。”
婴宁继续道:“小樱樱,我这番前去,子妍和浅竹就托付给你了!”说是,却将一盏新斟的茶双手递给凝樱子道:“拜托了!”
凝樱子挽了挽衣袖,回身浅浅地道:“师兄啊,你这茶熬的太久,我恐怕是喝不惯了!”
婴宁见她固辞不就,又将双手递进,言辞更加恳切地道:“师妹,拜托了!”
凝樱子见他不在昵称自己,而是劲直称呼师妹,已知情到此处就要停罢,却口不应心地故意撒了一娇:“我才不管你的弟子怎么样,正好跑了和尚庙遭殃,尤其是那个雨青禾!”言毕,凝樱子洒然拂袖,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见她口说反语一副言不由衷的模样,婴宁自知妥了。她说是不管,还要加害,这就是答应了。婴宁一时激切,不由得向前一拥,将凝樱子抱在怀中。“谢师妹!”
凝樱子费这番功夫,却没想到在此做结,收却一个拥抱,合当欣慰。难免心中一时激越,绽开形容,露出欢喜。
却不知何时,雨青禾起身来至前厅,睡眼惺忪地道:“长余先生!院长!”似如困渴的小猫,雨青禾咧了咧小嘴,撑了撑四肢,又揉了揉眼睛,也不知是不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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