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臻臻在家里举步维艰,不能出门,不敢上网,尝试了一次又一次,还是联系不到王子年。
从云端到泥潭,不过一夜之间。曾今有多少赞美,如今只会有加倍的诋毁,当人们有机会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时候,人人都仿佛化身正义的使者,为了正义拼命鼓噪,显示着自己高高在上的优越性。
那些曾今对她追捧有加之人,如今甚至不容她辩解半分。微信里的好友,一夜之间蒸发殆尽,手机安静得像是失去了响铃功能。
父母最近总是做好了饭就出门了,直到半夜才迟迟归来,不知在忙碌些什么。晚上余臻臻百无聊赖的在客厅等待着晚归的父母,门铃倏地响起,还以为是爸爸妈妈回来了,开了门却有些吃惊,是好久不见的张之远,似乎工作了以后又长大了些,褪去了些稚嫩模样,只是眼神依然坚毅,身板依然笔直。
“我听徐恩儿说,你最近天天都在家,我刚好路过这边,顺道就来看看你。喏,给你带的。”张之远把手里的炸鸡递给余臻臻,“你怎么不跟外面解释,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余臻臻反问他。
“这还用说,你不会做那些事,也不会跟他们交朋友。”张之远轻松的说,就像是说出早上好这般自然。
“谢谢你,小远。”这时候每一份不假思索的信任,都是最弥足珍贵的礼物。
“能跟我讲讲具体的吗?详细一点。”张之远郑重的说。
余臻臻一五一十如实相告。
“所以,要么小马说谎了,要么黄斯辰说谎了,是这样吗?”张之远很快整理出重点。
“是的,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警察说吸食了毒品时会有记忆的片段的丢失或者错乱,也有可能他们都没有说谎,只是我自己倒霉罢了。”余臻臻无奈道。
“等黄斯辰出来了,咱们问问他就知道了,别多想,吃点炸鸡,我改天来看你。”张之远欲起身离开,看到余臻臻眼神里满满的落寞,和从前总是意气风发的她判若两人。他咧起嘴角挤出一个大大的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摸了摸她的脑袋,“会过去的,在家里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别往肚子里搁,好好养肉。”
余臻臻甚少看到张之远会有这般表情这般语气,像是从小弟弟,变成了大哥哥一般。
张之远刚走,父母就回来了,余臻臻赶紧收拾好心情笑脸相迎,口气轻松道:“你们到哪去了呀,来来来,爸爸妈妈,咱们一起吃炸鸡,刚炸出来的,韩国炸鸡店的呢!”
“臻臻,你坐下,爸爸有事情跟你说。”爸爸妈妈表情似乎有些凝重,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臻臻,你爷爷,爷爷他现在开始出现阿兹海默症的症状了,你奶奶一时间接受不了,受了打击,也生病了。我们最近每天都在照顾他们,不想告诉你是怕你担忧。”
“可是,过年的时候爷爷还是好好的。”余臻臻难以置信。
“其实我们回想了一下,那时候爷爷已经有点犯糊涂了,现在更严重了。我们本来打算瞒着你,但是现在我们一家,得搬去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了,不光是为了照顾他们二老,我和你妈妈商量了,咱们把这个房子卖了,加上我和你妈妈的积蓄,差不多就够赔你公司的钱了。咱们家闺女清清白白的,不欠人家的钱,不当老赖,不能让要债的难堪了去。”
父亲教了一辈子书,为人师表德高望重,最是注重清誉,这件事对父亲的打击同样大,甚至更甚一些。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就该听话去读研,而不是走这条路。
“对不起,爸爸,都是我的错,这个房子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家,不能卖,我出去工作,我去想办法。”这是她打小长大的家,也应该是父母的归宿,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我可以跟他们商量商量,慢慢还的。”
“爸爸要让我的女儿轻轻松松自由自在的,不能让债务负累了,再说了爸爸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你,除此之外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只要我们都好好的,爸爸不在乎这些。”父亲慈爱又坚定的声音,彻底卸下余臻臻的心房,再也无法伪装,像小时候一样无所顾忌的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有爸爸在,不哭。对了,咱们房子的买家已经找到了,也谈妥了,咱家房子面积够大,位置也好,价格卖得很好。你奶奶家虽然偏一点,但是也宽敞,咱们住着也跟家里一样舒服。明天你在家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准备搬过去。”父亲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是小时候每次自己摔疼了时一样。
各大新闻媒体这几天又沸腾起来,黄斯辰和韩哲被拘留了一阵子就放出来了,立即遭到了全民一浪高过一浪激烈声讨,一个是国民偶像,一个是商界精英,都是金字塔尖尖的人物,人们对此类人物的期望都是尽可能多的回馈社会做正面榜样,对于反其道而行之的人,恨不能剥皮削骨打入地狱。
韩哲经此一事,遭到股东们集体抵制,被迫离开了仟蝶。黄斯辰是有铁板钉钉的涉毒证据,社会是容不得他再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了。
余臻臻抱着一丝希望试着联系黄斯辰,或许他也已经换了号码,避世不闻了吧。
铃声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是始料未及的。
“斯辰哥,你还好吗?我是余臻臻,”余臻臻试着问他,“我到现在都不清楚,那天在包厢是怎么回事?你还记得你约了我吗?”
“臻臻,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韩哲谈投资拍戏的事,你会不会信我?”黄斯辰的声音淡淡的,好像认定了这是一场无谓的解释。
“斯辰哥,我是相信你的,可是毒品的事情,怎么解释呢?”
“韩哲其实长久以来一直在吸食麻烟,身上也常常带着有这些东西,这件事在仟蝶高层不是秘密,但是我为什么也被检出,我真的不知道。”黄斯辰似乎真的很无奈。
“那我呢?小马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让我来?”
“臻臻,我从来没有让你来过,警察是觉得我嗑药了借聚餐之名约你,或者是嗑药了神志不清不记得所作所为。”黄斯辰很陈恳,余臻臻不知为何,还是选择相信他。
“那就是小马在说谎,但是已经联系不到他了。这么说我们不是碰巧倒霉,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余臻臻很费解,同时对她和黄斯辰有敌意的人,她想不出来。之前还怀疑过宋美妍,但是黄斯辰跟她一个公司,她不会如此不分轻重。
事情好像更加扑朔迷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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