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其因者,须食其果。
张方平与周钰这边看戏的观众默默地注视着小小的昭化县城,近日的昭化县治下又有几个村镇遭了洗劫,全村杀光,锅里还煮着婴儿的残肢……
沈元自那日从粥厂回来,便沉闷在这数千人的粮食来源上,却不是沈元有多心善。
只是毕竟是后世出身,且四川本就多灾厄,零年那场震动,让沈元终是见识了这华夏的人心,此时便想着报偿一分是一分。
若真是不理这些灾民,蒲老头或许不会说什么,沈莹和珠儿怕是真当他是薄情寡义的兄长。
只是这筹粮的活计真是不容易,沈元总感觉背后有一股庞大的势力阻挡着粮食从外面涌进来。
最开始售卖的米粮,是运进来多少被吃进去多少,最后沈元走私人途径进了几批粮,有一批进货的商队在明月峡遭了山匪,连人带粮都赔进去了,沈元还得一家家的慰问。
“刁老爷,这沈元此时必是无计可施了”
衣着考究的石员外在县丞府端着茶杯笑着说道。
“这年轻人不知道轻重啊,灾年正是我等发家的好日子,竟还想着救灾,他运进来多少,我就敢收多少,我张金牙就敢收多少。”
牙行的张金牙也在一边叫嚣着,对失去了半个月发财的机会甚是气氛。
“诸位的意思本官知道了,请回吧”首位的刁县丞却不咸不淡的说着送客的话。
零零散散几个人从后门便出了这破落的院子,只是张金牙看着这院子和石员外交谈着。
“老石,你看着刁县丞哪日不是日进斗金啊,还住的这么破旧,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啊”
张金牙明显是把自己当做可怜的小民了,皇天在上,若大宋的小民都似这般肥肠大耳,当今圣人怕是迟早坐到五帝庙的旁边了。
“说的甚是,这王知县始终是外来人,还是这刁县丞为自己人着想”
石员外也在一边高兴地附和着,和周围靠街乞讨的难民,真真是活生生的一场人间喜剧。
却不知风带着空气中残留的笑声早就吹向了城中各个府邸。
“王蛋,这刁光斗想干什么,早听说昭化有个坐在堂上的小老爷,还有个坐在家里的大老爷,却没想到如今这刁光斗如此大胆,一旦灾民有失,东翁你可是要丢官去职的,这狗贼甚是可恶”
刘师爷听得差役来报,便急冲冲的到府衙后堂禀报,顺便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松山啊,不要急切,刁县丞与我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了,且等着吧”
王知县这边倒是笑呵呵的写着字,并无几分波动。心底早已有了计较,想收拾这刁光斗不是一两回了,只是平时无甚机会,如今这回可得想个折子将这狗县丞一棍子打死。
恶意总是在苦难中发芽,恶人却会在劫难中成长。
德福楼,二楼,盐帮聚会。
“大哥,这元山的黑风寨却是不地道,我盐商马帮自古是官匪疏通,从不得罪,前几日这黑风寨的贾独眼可是掳了咱的后生,那可是咱运城的同乡,如今回去却是如何交代。”
胡子张大口的喝着酒,眼神阴狠的说着。
此时进来一个小乞丐,不理他人,却直直的向王二麻子走去,嘀咕了几声便去了。
“贼厮鸟,这口气忍不得,我盐帮马队走南闯北还没被人杀人劫货,取了银钱走也便罢了,竟杀了我几位兄弟”
王二麻子这边听了来信,气的摔了碗,搞得大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这王二麻子的盐帮可不是好惹的,传闻这大汉原是西军出身,一把大刀耍的是极为趁手,却是个知兵的人,落草为生数年背了不少人命。
后来得贵人赏识,领了盐帮的差事,一到盐帮便砍了前任马头,行的军法,这盐帮如今看着散乱,却是有几分军阵底子,都畏惧这位满脸麻子的豪客。
只是王二麻子却是极念乡党之情的人,慢慢的挤走了原来的人马,如今这蜀地盐帮大多都是王二麻子的山东同乡和西军故旧,极为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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