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常皓也不知道弟弟的嗅觉为何如此灵敏。那些血腥味,他哪怕醒着都闻不到,但是弟弟却能在睡梦中感受到。每次他醒来见到禹常月不在身侧,都是又惊又怒,可卫伍一直掌握着尺度,从未像此次这般令他震怒。
等等!
禹常皓的脑海忽然一闪,现在午时刚过,卫伍应当还在学宫。
那又是何人?
他猛地想起先前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身影,细细回忆起来,那人见到自己时神色慌张,像是在闪避他。
“小伙子,到了。”一人令下,四人同时减小步幅,直至刹住。
“感激不尽!”禹常皓来不及多想,抱起禹常月一跃落地,冲进不远处的医馆。
“救人!”他大喊,迈动如铅般沉重的双腿跨过门槛,他不敢探弟弟的鼻息,剧烈奔跑中也无法感受到禹常月的胸腔是否还有起伏。
刚跨入门后,他便双腿一软险些晕倒,剧烈跑动后头部低垂导致血液回流,随之产生的痉挛和恶心短暂夺去了他的意识。
这是一间狭小的医馆,屋子被木板拦腰隔成了两间,前屋是抓药的地方,后屋被木板中央的蓝色帷帐挡住。
坐在药材柜后的伙计被急切的呼喊惊动,午时之际昏昏沉沉的睡意被惊散,他探出上身。来者是个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伙计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得是什么样的剧毒啊。
少年怀中的孩子脸色如同在墨黑的染缸里沥了一道,唇边还有白沫干结的痕迹,他跟随老师学习多年,自然能判断出此乃中毒症状,只是如此骇人的毒相,他也是首见。
怕是没得救了吧!
心里这样想,他却急忙跨过药柜的齐膝隔门,引着禹常皓往木板墙去,同时仰头朝阁楼喊叫,“老师!老师!快快起来。”
禹常皓用头顶开宽厚的蓝布,在伙计的帮忙下将禹常月放在木桌上。医师还未下来,伙计急忙转身出去,噔噔跑上阁楼去喊午憩的老师。
这就是附近最好的医馆?
禹常皓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喘息着掀开帷幕,显出一道臃肿的身形来。再加上四周狭窄的环境,简陋的设施,他几乎要怀疑车夫诓了自己。
老医师迈动短腿奔向木桌,看了禹常月的脸色也是心头一紧,他伸手用力去扯禹常月的衣襟,禹常皓这才见到令人发怵的黑色已经蔓延到了弟弟的胸膛之下。
老医师又伸手去探禹常月的鼻息。
极其微弱。
他将手掌伸进禹常月的衣服内,感受到那几乎停止的心跳,苦涩地摇摇头,叹息道,“没得救了。”
禹常皓闻此,如遭五雷轰顶,他猛然地一步探出,双手抓住老医师塌软的肩头,面露狰狞,“怎么会没得救!一定要救啊!”
“一定要救啊!”
他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咆哮,不禁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弟弟!”
“老朽在帝岛进习过毒理学,毒已经下沿到了胸肺处,来不及了。”
禹常皓全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双手滑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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