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做这种事?”他伸回手,看到书名,脸上有了惊怒的神情,“还是锁链之书,你是如何做到的。”
禹常皓抬起头,有些畏惧教习身上积累的威势,可是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他能坦然面对这一切。
能坦然面对吗?他突然困扰了,他想起午时翻阅过这本书,已经逾越了规矩。他坚定无畏的眼神开始有些动摇,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屈服,只要他露出一丝怯弱,他的敌人就会得逞。
“教习大人,我只是在地上看见它,见到有些污渍就拿起来放在胸前擦拭。”他尽量使自己的声调平稳可信。
“你是说一本锁链之书自己挣脱链条跳到你手上去的吗?”卫伍的伴读侍从大喝,引起一片讥笑。
“教习,那小子肯定在说谎,今儿一早他还从学宫正门下穿过,杂事长扣了他一日的工薪。”隔间内许多学员都探出头来,饶有兴趣地插嘴道。
“对啊,教习,这小子看起来就不像正经人,要不是这位兄弟揭穿他的面目,怕是藏书楼的书给他搬空了都不知道,我等还看什么书呢?倒不如天天来望架兴叹。”有人故作娇态,又引起一阵哄笑。
被其他学员称做兄弟,郭全的头不禁昂起几分,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
还有这样的事,卫伍在不远处听了,心中暗自畅快,这样一来教习相信这件事的几率便大了无数倍。
他起身,该他出场了,不亲自参与玩弄猎物而仅在远处观摩不是他的作风,而且他隔得有些远了,看不清禹常皓脸上惊恐的神情。
“要不是我这伴读随从恰巧碰见,倒还真放纵了这种家伙!”卫伍瞥了禹常皓一眼,看向教习,“得让他吃点苦头。”
现在已经接近闭馆,藏书楼的杂事长正巧巡视到一楼,他注意到角落的骚动,疾步赶了过去,“怎么又是你!”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饶是杂事长秉性温和,发现犯事的又是上午才训斥过的家伙,心中难免升起一阵恼火。
可是他看向那个孩子,他的眼神清澈透亮,微微有些恐惧和不知所措,却不存在狡诈和欺瞒,他站在那里,四方都是声讨他的人,他显得那么孤立无援,如同巨浪中一叶飘零的小舟,随时有倾覆的势头。
他心中的恼火渐渐地熄灭了。
“有什么缘由的吧,你喜欢读书吗,孩子?”他凑上去,站在教习身后,盯着禹常皓的眼眸。
“嗯,喜欢读书,但是从未想过从藏书楼偷窃。”禹常皓不避讳,也不怕嘲弄。
观望的人群再次大笑,喜欢读书几个字从一个卑贱的杂事口中说出,像是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
“事到如今你倒还是不愿意承认,本应锁在铁链中的书躺在你的手上,这是万辞莫辩的证据。”郭全狠狠揪着不放,听杂事长的语气倒还有转圜的余地?
公子可是交代过的,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那家伙被羞辱。
他们设下的圈套与锁链之书有关,藏书楼的教习一向对书宝贝得不得了,更遑论是珍贵的锁链之书。他虽然没和自己公子来过几回藏书楼,却也听说这种书里记录的都是秘辛。
只有各项学业考核优秀的学员方可借阅,寻常人是无法接触的,藏书楼对此本来就管控得严厉,哪里能容忍这样的挑衅。
所以他望向教习,胸有成竹。
“告诉我,你是怎么解开锁链之书的?”教习冷厉地看向禹常皓。
“不是我打开的,我没有动过这本书!”
“哦?没有动过?”这时人群之外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嗓音。斐主事从人群中央走了出来,打量着禹常皓,“那你说说午时休憩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教习大人,今日午时的时候杂事们都没有见到他在园中休息。”斐主事朝一旁的教习微微欠身,不待男孩回答便接着说。他虽然管辖着学宫大部分的杂事,但教习是学宫的公职人员,身份地位要比他高上一截。
“说起来,我午时经过似乎看到他进了藏书楼,那时倒也没多想,以为是安排了什么活计。”隔间中观望的学员中有人高声道,卫伍不着痕迹地和他对了一下眼神。
“这是你招进来的人吧。”藏书楼的杂事长突然转向斐主事。
斐主事淡淡地扫了一眼杂事长,朝教习低头表示歉意,“确实是我识人不殊,当时见他是个挺机灵的小伙子,想到应该勤快些,却没想到是手脚不干净之辈,这是我的过失,好在如今将他抓了个现行,没酿成什么损失。”
“你们两个是杂事长,说说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教习左右扫了斐主事和藏书楼杂事长一眼。
“以往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但是学宫杂事行偷窃之事的惩罚却是有明确规定的,除了鞭十杖外,还应扣除偷窃之物十倍的工薪,并逐出学宫,永不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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