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郝友乾的烦恼，事实上，经历了之前的风波，整个临江反倒是变得欣欣向荣起来，有人说，繁华程度甚至超过了望齐港，自然是有些夸张的，不过比起其他地方官，知府邢智启至少不大需要为给更多的人找活干而烦恼。

小鬼域岛的气候就是这样，半年的盛夏过后，紧接着就是半年的寒冬，不过已经在小鬼域岛上过了一个新年，对于这些变化，虽谈不上适应，那些新来的也不会再大惊小怪的了。

又有一批新人来了，依旧是炮灰，不过比起他们的前辈，这些人总算幸运得多，只要不是太娇气，总不至于找不到活干，搬砖的，拉板车送货的，在码头的货站扛大个的，这些也还是有需要人干的，甚至说有些还自己办了茶水摊子，有那么三两张桌子的小酒馆也是需要伙计的……实在不愿意，大不了也可以去文昌庙摆个摊子沿街叫卖。

寒冷的天气并没有让文昌庙变得萧条起来，恰恰相反，随着看好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来摆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来做炮灰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多了，虽然已经是竭尽了所能，可依然有很多人找不到活，尤其是那些之前受过各种处分的人，哪怕是被冤枉了的，对于他们来说，想得到一份工作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很多人只能闲在家里无所事事，要么就只能在街边上晃来晃去，惹是生非，被家人嫌，被邻里骂，走在街上就连小孩子都会绕着走，这种日子还真是让人沮丧。

周大旗的几个同伴也从牢里出来了，正正经经端上铁饭碗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根本想都不要想，再混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他当然很清楚，老实说谁已经不想再二进宫了，重要的是他们也听说了周大旗和秦玉的是，自己也觉得即便是像自己这样被人看不起的人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希望的，于是他们来了文昌庙，现在他们正和王英一起搭伙，至少在文昌庙，这已经足够让人羡慕的了，毕竟谁都知道在文昌庙，玉石英可不是浪得虚名，生意做得最大不说，谁要是能和她搭上关系，就能更方便的得到一些望齐才搞得到的紧俏商品，那可以转手就是大把的铜钱甚至银票，也根本不用担心或会砸在自己手里，就跟告诉你明天钱可以你自己铸造了的感觉也差不多。也有不那么服气的，毕竟王英也只是个小姑娘罢了，玉石英再怎么牛也做不了整个文昌庙的生意，这才不过刚刚开始罢了，今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好。总之，不少人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

也有看不上文昌庙的，例如修造厂的人。恢复了神像生产后，厂子里的气氛变得大不一样了，如今修造厂也有钱了，不要说拖欠工钱之类的事，如今的工钱可都是翻着跟斗的往上滚，比起文昌庙那些暴发户的确多有不如，不过怎么说也都是吃公家饭的，旱涝保收。事实上已经不只是修造厂，周边的一些屯子看到有利可图，也自行组织人手干了起来，反正木匠都是现成的，手艺也都不差，至多不过是很多年没有造过神像这类东西了，多少有那么点儿生疏。

江娜没有一起去文岩，继续守玉简也不是她愿意的，可若说干脆狠下心来去兴隆街甚至文昌庙摆个摊子，她也下不了决心，每日里患得患失，倒是让她想起秦玉去文岩之前遇到的一件事。

“什么玩意儿吧？！守着个粮油铺子，下了工想吃顿面条都吃不上！”

那时候天还很热，记得是一个火烧云很好看的黄昏。一个年轻人一面走着，一面不住的回头骂着，劳累了一天的双腿看上去都有些迈不开步了，手提着的布兜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满脸都写着失望两个字，而在他身后不远就是一个小小的面条加工作坊，大门上挂着白色的牌子，也就是说工人伙计们已经下工了。这种小作坊生产的面条大部分都是要供应那些大的粮油店的，也可以自己卖，不过也只是卖到下工时间为止。这是一家官办的小作坊，离居民区自然很近，近到拐个弯就是住家的胡同，可偏就没办法在这里买面条，等到上工的人都回来，面条作坊的工人伙计们也早就下工了，有卖都等于没有卖。

“也许你可以去试试。”临走前，秦玉如是说。

“卖开水！山楂味橘子味的开水！酸酸甜甜好喝的开水！”方茜叫卖开水的声音把江娜从思绪中拽了回来。

依旧清脆的叫卖声，不过比起半年前，少了几分羞怯，多了几分自信。小推车也变得漂亮了，四四方方，四个轮子很显然是旧轴承改的，不过漆得很好，不会给人残破的感觉，就连卖水两个字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歪歪扭扭软趴趴的，当然也不会龙飞凤舞，而且方方正正很规矩的样子，小车上还插了把阳伞，可别小看只是一把阳伞，虽然只是如此而已，可看上去可就比别人显得高级太多了。

和大多数人一样，方茜只能留在双石桥，就是想去趟府城都显得有些奢侈，不过也不是说她就没办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茜依旧在是在卖水，除了自己动手改造了一番小推车，还在一杯杯最普通的开水中加了香料，而且专去兴隆街上叫卖，那里人来人往，有摆摊做生意的，也有来买东西的，要比别处卖的快得多。方茜也要算极聪明的，她不认为自己就有办法复制秦玉的经历，不过她也希望日子能好过些，尤其是看着别人在赚钱，自己也不甘愿守着那份微薄的死工资过日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赚钱的路上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茜姐，我们去临江吧，双石桥太小了，比不上石头，其他人我们也比不了吗？我们也不比别人缺胳膊少腿。”

江娜的话让方茜很纠结，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散修齐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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