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走到一株芍药前,轻抚花瓣:“若是没有哥哥,哪来今日的我呢?”语气里没有感谢,倒像是嘲讽,“如今哥哥也已是太尉,我们兄妹两个可要互相扶持啊。”冯太后转身望向冯熙。
“臣必定鞠躬尽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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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熙走后,从帘幕后走出一个男人,那男人的声音阴沉:“娘娘,要不要除去拓跋遵?”
冯太后望着冯熙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拓跋氏的人就让拓跋氏自己解决,长公主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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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十分昏暗,只有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一阵脚步声扬起了空气中的灰尘,“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
“乙浑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一个清朗的男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乙浑睁开双眼,他坐在地上,双手双脚被拷着,身上都是用过刑留下的伤疤,白色囚服上血迹斑斑。面前的男子,批发至肩,头上只戴一只发簪,一袭玄青色汉服。除了贾秀,还有谁呢?
“哼”,乙浑笑了两声,斜眼看向贾秀,“我最想除去你,没想到现在倒换你来审问我了。”
“殊不知这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贾秀走近乙浑,声音激昂,“乙浑,你矫诏诛杀朝廷重臣,刺杀皇族宗亲,十恶不赦!你们全族人都要为你陪葬!”
乙浑目露凶光,像一头临死的野兽作最后的挣扎,语气却不屑:“成王败寇,我这次败了,任你们扣些莫须有的罪名。你回去告诉那小皇帝,这江山,他坐不稳了!看看现在朝堂之上,还有几个人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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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将宫墙镀上一层金,如此美景,此刻尽收拓跋弘眼底。
“陛下,这是死去大臣的名单。”贾秀递上名单。
“给冯熙了吗?”拓跋弘接过名单。
“已经给太尉大人备一份了。”
“乙浑都招了?”拓跋弘走向几案。
“都招了”,贾秀犹豫了一下,“不过,听乙浑话里的意思,河间公受刺似乎不是他所为。”
拓跋弘震惊地回看贾秀一眼,之前他以为,陵公是被乙浑所杀,难道背后还有一只手?
拓跋弘仔细查看手中的名单,他突然发现,名单上所有的人,包括陵公,或多或少都是冯太后在先帝朝时的政敌。他又回想起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难怪支持他的人那么少,莫非这一切都是冯太后在暗中谋划?就是为了今日能临朝称制?可是,冯太后深处后宫,哪能找到刺客为其卖命?哪能打点一切勾结大臣?拓跋弘随即意识到,冯太后的背后,可能还隐藏着一批人为她上下奔走。
迟疑片刻,拓跋弘道:“贾秀,你听说过侯官吗?”
贾秀愣了愣,这个名字早已成了百官之间的禁忌,如今皇帝问起,莫非是怀疑……只得道:“臣略有耳闻,太祖皇帝建国后取法天神少昊,用鸟的名称命名官职,内监察机构的属官被称作“白鹭”,寓意是他们应该像白鹭那样居高望远,监视和监督各级官员们的不法行为。当时的侯官人选都是太祖皇帝最亲信的族人,官位低,权力却大,且行动诡异隐秘,直接听命于皇帝。且侯官的公开身份扑朔迷离,百官一无所知。侯官还经常混入府寺间监督百官,一旦发现疵失,就会严加追究、盘查,严刑拷打,逼招口供甚至就地刑决。这令百官互相猜忌,道路以目,连朋友都不敢来往。太祖朝的大司空庾岳,甚至平原太守和跋、中垒将军邓渊、大将莫题这些曾经为大魏开国建立功勋的功臣们,也纷纷死在侯官的陷害之下。直到太武皇帝登基后,迫于汉臣的压力,才将侯官制度取消,让监察之职重归御史台。”
拓跋丕望着窗外的亭台楼阁,开口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许景穆太子监国后重新遴选人充任侯官也未可知。朕记得,朕在很小的时候,皇叔就有一次开玩笑提过此事。也许是父皇还来不及交代就驾崩了,又或许是,被人取缔了……”拓跋弘攥紧了手中的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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