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六年秋季,刘宋义阳王刘昶从彭城前来归降北魏,北魏皇帝对驻扎各地的藩王下了诏书:《易经》《四书》云,时机难寻,如今宋乱就是时机。朕予刘昶以显爵,值此宋夷万民叛乱之际,讨其雠逆,振其艰患,现分命诸军,以行九伐。使持节、征东大将军、安定王拓跋休,侍中、尚书左仆射、安西大将军、平北公拓跋目辰,散骑常侍、殿中尚书、平北将军、山阳公吕罗汉,领陇右之众五万,沿汉而东,直指襄阳;使持节、征南大将军、渤海王拓跋天赐,侍中、尚书令、安东大将军、始平王拓跋渴侯,散骑常侍、殿中尚书、安西将军、西阳王拓跋石,领幽、冀之众七万,滨海而南,直指东阳。使持节、征南将军、京兆王拓跋子推,侍中、司徒、安南大将军、新建王刘尼,散骑常侍、西平公韩道人,领江、雍之众八万,出洛阳,直至寿阳。使持节、征南大将军、宜阳王拓跋新成,侍中、太尉、征东大将军源贺,羽林监、征东将军、北平公拔敦,义阳王刘昶,领定、相之众十万,出济、兖,直造彭城,与诸军克期同到,会于秣陵。诸王须全力助刘昶复国,光复万邦,切记不得因宋乱,大肆侵损,伤国家存旧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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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沉,暮色袭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家丁上前牵马迎客:“殿下,主公等您好久了。”
拓跋郁一跃而下,大步流星走进府里。
“丕兄。”
拓跋丕转过身来,俊美的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多了一丝冶艳。
他屏退左右,门被关上。
“郁兄,请坐。”拓跋丕挥手指向几案。
拓跋郁急急坐下:“想必你已知道陛下的诏书。”
拓跋丕点点头:“我已得知此事。”
拓跋郁眉头紧皱:“如今乙浑反心朝野皆知,他这时候让诸王去伐宋,分明是想趁机窃国!“顿了顿,又道,“此前我收到陛下密信,才得知乙浑反叛的消息,带兵迎帝。如今陛下虽能上朝,却诸事受乙浑控制,不能自主。”
拓跋丕重复道:“陛下密信?”语气中颇有玩味之意。
拓跋郁未注意到这点,沉重道:“想必是陛下迫于无奈之举。”转而望向拓跋丕:“你我身为皇室宗亲,自当凡事为大魏、为陛下着想,如今乙浑作祟,陛下深陷泥沼之中,正需要我等清君侧!”
拓跋丕言语平静:“陛下既能让人传密信于你,想必已有了应对乙浑的计策,你我只需做好人臣的本分而已。”
听闻此言,拓跋郁攥紧拳头:“你这是何意?先帝生前嘱托我们辅佐幼主,你难道忘了吗?乙浑已矫诏杀死了陆丽,如今又要引诸王伐宋,难道就看着他为所欲为吗?”
“郁兄误会了”,拓跋丕望向拓跋郁道,“并非是我不作为,而是乙浑如今封王拜相风头正劲,又手握重兵,实在是拿他无法啊。为今之计,只有——”拓跋丕顿了顿,“等。”
“等?等什么?等着被乙浑取走项上人头吗?你等的了,我可等不了。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必定会诛杀乙浑恶贼!告辞了!”拓跋郁愤然走出大厅。
拓跋丕望向墙角,一只飞蛾扑到了烛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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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拓跋弘正坐在案前,静静思忖着。解除乙浑对前朝后宫的隔离只是第一步,如今自己能够上朝,要尽量予之财物官位,麻痹乙浑。平城兵力不够,仅仅凭借拓跋郁手里的几百兵士不能将乙浑一网打尽。他必须耐心等待,在藩王到来之前稳住乙浑。这盘棋,一步错,满盘皆输。
“皇上,皇上······”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少年皇帝的声音沉稳如水。
“河间公、河间公在家中遇刺身亡!”
“什么?!”皇帝猛地拍桌站起。
他已经给了乙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他还不满足?又使出暗杀手段?河间公可是皇室宗亲啊!皇帝坐了下去,他能保全这些一心为皇室的臣子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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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宫闱,在众人未曾注意到的深宫之内,一个男人半跪在纱帐前。
男人身形削瘦,脸色如死尸一般泛着青紫色,嘴唇极薄。
从纱帐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抚上男人的脸。
“做得好。”
媚语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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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阑珊,人却未尽兴。
皇帝颁布诏书后,乙浑便以为刘昶接风洗尘为由在远郊行宫大宴群臣,眼看乙浑得势,百官中已倒向乙浑一派的和不敢得罪乙浑中立的,都出席了这次宴会。席间,乙浑与刘昶把酒言欢,大谈南北局势,言辞之间,不敬天子,一副天下我有的样子。也许是乙浑的豪情壮志太过震撼人心,酒尚未过三巡,席间已人人微醺,意志动摇,不知身侍何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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