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带冯定国回来问话这么件小事，刑侦大队队长副队都出动了，还加上大钟小胡沈淼，五个精干的刑警，竟然花费了整整一夜，人带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沈淼还受了伤。

“这是怎么弄的？”庄晓赶紧让沈淼坐下：“我有云南白药，止血化瘀。”

沈淼的头上有一个青紫血痕，还破了皮，缝针吧，伤口不够大，不缝吧，还流血。“别提了，这下马栈的村民真野，我们去调查采石场的事儿，他们就不配合，我们要把冯定国带回来询问，他们也不同意。那不同意就在村委问吧，半夜冯定国的小弟就带人把村委包围了，个个拿着铁锨锄头，完全就是个械斗的方阵。”

“他们敢？”庄晓不信。

“他们敢不敢不说，我们是不能打老百姓的呀。”大钟给沈淼上了点药，沈淼疼得嘶了一声，“都是村里的村民，打了谁不是麻烦事儿？”

“今天那场面，明显就是有人煽动了村民，让村民觉得我们外来人上他们村里欺负人了。”小胡去倒杯水喝，闹腾了一夜，有点累了。

“这真是。。。。。。”庄晓有点说不出话来。

“可见很多时候啊，警察的身份不见得就是个护身符。”小胡觉得有点头疼。

“那你们怎么把人带回来的？”庄晓疑惑。

“陈队有办法。”大钟淡淡地道，“在他的地盘，冯定国什么都不说，但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个人有问题。”

庄晓看着折腾了一夜的同事们，穿上外套：“我去给你们买早饭，想吃什么？”

“大年初四，你能买着啥？买着啥算啥。”

庄晓出门的时候，大钟跟了来：“我陪你去。”

其实庄晓一点也不想跟大钟单独相处，可是当面回绝又太不近人情，毕竟未来还是一个组的同事。大钟看出来了：“晓晓，你别躲着我。”说这话的时候，庄晓能听出来浓浓的难过。

“晓晓，你慢慢考虑，这是你的权利，我绝对不会做什么来打扰或胁迫你，你就当我们还是同事，朋友，校友，都可以，只是别故意躲着我或不理我。”大钟说的很是诚恳。

庄晓叹口气：“师兄，我说考虑，但是请你也不要抱有很大希望。我现在对这个事情还是很纠结的，没有想明白，总要等到不纠结，不烦躁的时候才能做决定，我也不知道最后我会做什么决定。在那之前，我们还是保持普通同事关系比较好，师兄你也不要在我身上放太多的注意力，也不要对我过分地好，我会拒绝的。”

大钟也叹口气，不过倒也点点头表示认可。

大年初四的早上，确实没什么卖早点的，最后只好去了市局旁的肯德基，6元早餐一人一份。回了市局的时候，陈勉正在安排工作：“吃完早饭轮流去睡一会儿，今天主要的工作是突破冯定国。一会儿小秦和小邵去审冯定国，小庄和小沈去查冯定国和冯定胜之间的往来关系，小胡跟栾队去审袁梓琦，大钟跟我。今天还有外地同事回来，咱们的人手陆续到位，后面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局里也知道年前年后这个案子麻烦，咱们连年都没过好，李局说了，这个案子，尤其是年前步行街金店的那次，社会影响挺大，要尽快破案，破了案给咱们记团体三等功。”

其实就算没有团体三等功，连续两次人质挟持事件在北岛也算重案了，刑警们肯定会夜以继日地把案子破了。

“两次劫持案，虽然都是袁可吉他们干的，但是背后的原因却牵扯了采石场经营者欠薪这种问题。我刚刚跟栾队商量了一下，人质挟持事件该怎么结就怎么结，欠薪以及采石场非法经营的事儿，我们尽量查证据，查到之后汇总交给有关部门处理，我们就不单独立案了。”陈勉的声音也有些疲惫。

“那，昨晚在下马栈的事儿怎么算呢？”说起来，小胡也是很有些不服的，“三水的头都打破了。”

栾平栋回答：“这个事情北山分局会处理的，估计最多也就是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这方面小沈难免要受点委屈，不过也是没办法，咱们是做警察的，总不能让老百姓给咱们道歉吧。”

小胡撇了撇嘴，沈淼倒是赶紧说：“是啊是啊，哪有老百姓给我们道歉的。”

吃过东西，休息一会儿，就各自忙开了。庄晓简单查了一下，这个采石场真是毛病不少，手续不全，非法经营这就不说了。有一点十分奇怪，早在2015年，这个采石场就做过了机械改造，就是从开山炸石变为机械采石，那么袁可吉他们怎么回事？

经侦那边还没上班，值班的人一听说要查一个村里的采石场，就没有太大兴趣。庄晓想了想，打电话把小方叫了回来。

信息中心里，小方还是一脸哈欠的样子。庄晓一脚迈进去，开口就打趣他：“小方，这大过年的，你也不精神点儿。”

小方没好气地撇她一眼：“我昨天值班，回去刚睡了三个小时就被你叫回来了，我怎么精神。”

庄晓有点歉意：“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昨天值班了，中午请你吃饭。”

跟着进来的沈淼不认识小方，却对庄晓走到哪里都自来熟的能力十分佩服：“你在信息中心也有朋友啊。”

庄晓笑道：“我跟小方，那是共患难的交情。”

小方看她一眼：“那事也好意思跟你新同事说？”

庄晓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忙挤眉弄眼地冲小方使眼色：“不能说不能说，忘掉它。”

小方笑着摇摇头，“你俩也别闲着，那边还有两台电脑，一块查。”

沈淼一脸好奇，庄晓把他要说出口的话堵回去：“什么都别问。”沈淼于是又生生地把好奇心憋回去。

三人合作，冯定国，冯定胜以及家人的个人财务情况都被陆续查出来，采石场的公户进出记录也被调出来，交叉对比。

沈淼揉着眉心，“我的眼睛要瞎了。”

庄晓手上忙活着把有用信息剪出来：“查这种资料还好，看监控才难受呢，去年有个案子，我查一个线索，在这里看了一个礼拜的监控，真是眼睛都瞎了。”

“看监控不应该是网警的活儿吗？”

“现在网络科技越来越发达，很多案子都是从网警这儿发现线索，你看小方，他们每天的工作量都很饱和，人都累成那样了。咱们破案子是争分夺秒的，如果咱们急，就自己来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嘛，早点抓住犯人，大家都早点歇着。”

沈淼看看庄晓：“刑警还真不容易。”

这话说的，庄晓停下手中的活回头看他：“对了，你在治安上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到刑警来？刑警压力大，也没油水，大多都是从刑警向治安转，像你和邵哥这样的，还挺少。”

沈淼犹豫一下，“我跟你说，你能保密吧？”说着还看看小方。

庄晓也看看小方：“咱俩是一个组的，那就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还有小方，他是自己人，放心说吧。”

沈淼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说说也没啥，我都离开那边了。上次许哥受伤的事儿，你知道吧？当时虽然环湾治安上下都挺愤慨的，但是没人真的想去彻查这件事。就我跟邵哥，每天都发动线人去拼命找线索，活都不干了。后来查到那间仓库的时候，我俩谁都没说，直接跟你们说了，那天晚上才在那里堵了个正着。”

庄晓想起来正是因为查抄了那个仓库，才逼得董建斌要逃走，老旦把信息给了她，刑警们才知道还有个账本的事，而那个账本，最后钉死了万井璋。结案之后想想，当初那个仓库正是突破整个案子局面的决定性证据。想到此，庄晓冲沈淼竖起大拇指：“你跟邵哥，都是真汉子。”

沈淼叹口气：“可是这事也算是把环湾治安上下都得罪光了，我俩也在那儿待不下去，跟刘姐说了，大概是刘姐跟陈队求的情，把我俩调过来。”

庄晓没想到那个案子背后还有这种曲折，默了一默，拍拍沈淼的肩膀：“三水，你就安心在刑侦待着，虽说累点，但无论发生什么事，绝对没有人会背叛你们，也不会弃你们于不顾。”

沈淼笑笑：“理是这么个理儿，不过你一个女的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庄晓刚刚变了脸，小方头都没回，幽幽地补上：“这话可慎重点儿说，小庄最烦别人说女的怎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们整个刑侦大队，没几个人打得过她。”

沈淼一个激灵，赶紧讨好：“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庄你别往心里去哈。”自打进队以来，庄晓的武力值一直被人传说，沈淼虽说没有亲见，可是那天在现场，庄晓一个人进了屋子，还制服了那个匪徒，这份胆识，绝对是有实力撑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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