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钟指了指审讯室:“在看黄五爷的审讯。”
针对黄五爷的审讯,本来是预审的事儿,因为黄五爷前两次入狱都是老严办的案子,刘丙智特地把老严找了来,让老严跟预审一起审。
老严往审讯室一坐,一言不发。预审按部就班地问着,黄五爷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有的说的实话,有的一听就在胡说八道。预审问着,训斥着,老严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一直到黄五爷再也不发一言。
预审看了老严一眼,出门去抽根烟。预审一走,黄五爷就抬头看看老严,老严冷哼一声:“看我干什么?我那天怎么说的,你有大麻烦了。”
黄五爷叹了口气:“严哥,也不用问了,这个案子是我做的,文物已经出手了,现在估计都到了国外。”
老严才没有那么好糊弄。“你自己能做这么大案子?展览馆的内部消息从哪儿来?你不懂规矩吗?进了这里,你还想护着谁?搞计算机那小子?我告诉你,那小子才算是被你坑惨了,好好的一个孩子,跟你干了一票,大半辈子都得折在里面。听说他家里还有老母亲,现在怎么办,你也进来了,谁给她养老送终?”
黄五爷耷拉着眼皮,没再说话。老严现在是看着他就来气,最早小胡和庄晓打听出他参与黑市文物交易的时候,老严只是觉得这个黄五爷有可能知道销赃渠道,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参与了盗窃,还拖了一个本该有大好前程的青年。
“你别觉得我们警察非得从你这儿撬开嘴,你就是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有办法把案子查清楚。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我问你什么,你配合我,后面如果你有求着我的事儿,我尽量给你办了,你现在不想说,那你以后都别说了。”说完,老严就走了。
庄晓在隔壁,从头看到尾,颇有些不解。跟着老严出来:“严师傅,为什么不审了?”
“他不会开口的,他想保护谁,在我们自己找到那个人之前,他不会开口的。”老严恨恨地道。
庄晓没有老严这种判断能力,但她是个行动力第一的人,立刻就把思路转向了黄五爷想保护谁这个事情上。“严师傅,你觉得他想保护谁?”
“肯定不是你们抓来那小子,那小子完全就是被他拖下水的。黄英雄这个人虽说总是作奸犯科,但是身上带点江湖气,恩怨分明,他想保护的,一定是对他有过恩惠的人,这个人目前可能还没有进入警察视线,他认为他只要不说,我们就查不到这个人身上。我觉得重点可以查查他在监狱里的情况。黄英雄第一次入狱,是入室偷窃,因为金额少,判了两年,第二次是文物诈骗,两次罪名都不重,关的时间不长,应该好查。狱友出了狱,一般都不再联系,如果真是在监狱里受了恩惠,不太好还。还有一个方向,是查已经死了的人,受了死人的恩惠,没法还,可能就得还到别的人身上。”
听老严这么说,庄晓张张嘴,她看过近二十年的案卷,就是从案卷里摸出了黄五爷这个人。“严师傅,我当初注意黄五爷,就是因为一桩用红外感应屏蔽器偷窃文物的案子。黄五爷跟这个案子的罪犯,在同一个监狱服刑,而那个犯人已经死了。”
“呃?”老严没想到,他指的思路,竟然在庄晓那里马上就有了回应。
一老一小火速奔向档案室,调档案出来,查找那个案卷。
案卷上案情写的十分详尽,但是罪犯刘刚在监狱里的情况却不清楚。刘丙智安排大钟和周大宇带着手续去一趟监狱。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但幸运的是监狱的资料保存完整,所以两人带回来的消息十分令人振奋,刘刚在狱中的一次斗殴中,曾经救过黄英雄。而刘刚的资料显示,他在入狱之前有一个儿子,刘刚入狱之后,他老婆跟他离婚。这个儿子跟了刘刚的老婆,在刘刚入狱头几年,还跟随妈妈来看过他,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按照年龄推算,这个儿子现在应该三十出头。刑警们一路奔至刘刚老婆的户口所在地,才发现刘刚老婆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那个儿子过继给了别人,户籍被迁往临城市大窑县,可是大窑县那边当年并没有一个从岛城迁来的叫刘和的孩子入籍。
“这怎么可能呢?户籍迁入迁出不是一向都很严吗?”
“十几年前,大窑县的穷乡僻壤,哪能管的那么严。”
“那也不能不入籍吧,怎么上学,工作?”
“是不是改了名字呢?”庄晓若有所思地说。
“曾用名也查了,没有这么个人。”
“不是曾用名,就是直接入籍的时候改名字。”庄晓看看大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三哥就在镇上派出所当警察,虽然不管户籍,但这种事是知道的,以前在我们那儿就有这种事,收养的孩子落户的时候,起个别的名字入籍,有时候写曾用名,有时候也不写。”
众人面面相觑,庄晓补充道:“基层警力薄弱,很多工作没法做的很细,更何况十几年前,我觉得很有可能。”
道理是听懂了,可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这样可怎么查啊。十几年,谁知道从岛城迁到大窑县的有多少人。正冷着的时候,小胡一头冲进来,兴奋地跟庄晓嚷嚷:“二十五分钟,二十五分钟!”
大家被他嚷的莫名其妙,“什么二十五分钟。”
小胡一把拽住庄晓,秦海正离得近些,伸手把小胡的爪子扒开:“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小胡才没空理他,把一份笔录放到庄晓面前:“这是于和朗秘书的笔录,她说于和朗平时有个小习惯,设定时间期限的时候,喜欢以二十五分钟为单位。比方说,二十五分钟以后开会,二十五分钟以后提交报告。”
庄晓眼睛一亮,“真的?”抓过笔录来看,看完就冲小胡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怎么想起来去调查这个的?”
小胡得意地笑了一下,话倒是说得挺谦虚的,“你不是一直对二十五分钟这个事儿有疑问吗?我就跟大圣组合他们说了,让他们找展览公司的人问问,对二十五分钟这个时间有没有特殊印象。没想到,还真有。”
庄晓跟小胡击了一下掌,这个线索来的太好了。
“看来这个于和朗很有可能是中间人。”
“还真是坚守自盗啊。”
“刘和,于和朗,他俩会不会是一个人,于和朗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刘和。”大钟自言自语。
给西海岸分局打电话,很快就有了结果。于和朗的户籍是六年前从临城市大窑县迁入西海岸的。而找大窑县警方查证,于和朗在大窑县的入籍时间,正好跟刘和从岛城迁出时间在同一年。
线索报上去,刘丙智却觉得这些证据只能证明于和朗可疑,却不能证明他参案,现在拘留他力度不够。刘丙智跟老严通了气,让老严再去撬黄五爷的嘴。如果于和朗真的涉案,黄唯生不一定知情,但是黄五爷一定知情。
老严办案子可不完全听领导的,他觉得去撬黄五爷的嘴还不如去诈于和朗来得快。他把小胡叫过来,俩人嘀咕了一阵,小胡就走了。其他人都被刘丙智安排出去干活了,只有庄晓一个人留下来:“刘队,我干什么。”
刘丙智看看她,正好陈勉进来,刘丙智赶紧冲陈勉一努嘴:“问你师父吧。”说完,就钻进了自己办公室。
庄晓自己也有点泄气。自从上次通报批评的事情之后,庄晓感觉领导们都不太敢给自己派任务了。陈勉觉得自己这个徒弟一向态度积极,又很聪明,这次的事儿也是遭了无妄之灾,也不愿让庄晓多想。“小庄,你要是没事干,就把材料整理一下,结案的时候好用。”
庄晓是真的不想总干整理材料的事儿:“师父,我能不能也去出外勤啊。”
“怎么,觉得整理材料这事不重要?还是太枯燥?”陈勉看看外面的大太阳:“这个天儿,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材料,可比出去跑舒服多了。”
“不是,师父,当刑警的要靠两条腿跑出线索来,不能总在家里看材料啊。”
“庄晓,你这种想法不对。刑警查案固然应该勤快多跑跑,可也不能忽视整理材料的重要性。这次要不是你看了二十年的案卷,能第一时间发现刘刚这条线索,进而查到于和朗吗?”
话是这么说,但庄晓还是不服气:“可是。。。”
“庄晓,你是实习警员,本来就不能独立进行外勤工作,这是规定。上次因为你的通报批评,刘队跟上头闹了一场,现在这事还没过去几天,你就别给他添麻烦了。老实待些日子,想当好刑警,也不急于这一时。”陈勉话说的不重,倒是挺语重心长的。
“这都过去一个礼拜了。”庄晓嘟囔着,倒还是自觉的抱起那一堆笔录,坐到电脑前整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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