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夕时,汉宫沉敛,几处滴绿惹红,万家入梦。
东厢红袖,香风沾染,春景迟暮,一处木簪树下,白色人间,美人迎风舞,江山失色。
婉儿,人间本应七彩,而你出现后,我眼中只剩下你。
曹襄卧靠在另一株雪树之下,眼中流连,瞳中所有无非一人,冬妆未退,本是清寒苦冬,应着眼前之人的艳美,一时失语,今夕何夕。
“母亲生辰,我以这支祝寿舞送给母亲,她一定很高兴。”刘青婉跃步而飞,雪肌浅露,踝上三颗铜铃,迎风而响,漫步生歌。
曹襄脸色不见兴意,反是沉色,深眉紧缩,欲言却休,别过头去不再瞧刘青婉一眼。
本是万般不愿她以身涉险,可竟是这般没有自持之力,对上她眼睛的那一刻,心中冰雪消融,剩下的只有暖意与想要靠近的贪婪,更别提心中那半点早已消磨殆尽的委屈与不甘。
刘青婉看出曹襄的心思,玉足翩翩,漫雪而停,裸足向他走去,本是自成的高傲与端庄,绝色倾城,如今却也是一人之妻的娇羞与暧昧。
直到她的玉足停在曹襄眼前,曹襄才意识到刘青婉的脚早已被寒冬大地冻得青白,他即刻将刘青婉抱起,不知一步数里,不过眨眼一瞬,刘青婉已在屋内榻上,而自己的脚被曹襄裹在手腕中。
“为何不穿鞋?你本就爱在冬日犯痛症,还这般不爱惜自己。”曹襄本是责骂,可对上刘青婉盈盈的笑意,又气又恼,他知她不过瞧准了自己不会同她生气,才这般娇纵。
刘青婉语中带笑,握住曹襄的手,婉婉道来,“我知你会护住我,所以我不惧。今日,是最好的机会,我必须去。而且,淳芷也在,你无需担忧。”
“就算布置周全,就算我召集了我在城中所有的部署军防,就算霍去病告诉我万无一失。婉儿,我在乎的是那个一,你就是我的万一。”曹襄目光灼灼,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刘青婉以为他这些日子愤愤不平之事,是她去找霍去病商议而非他,实则不过是他担心她的安危,这些日子他忙于部署,瞻前顾后,谨慎周全却依旧担心着那个万一。
刘青婉一时语塞,将自己埋在床榻一觉,床帘遮去半边脸,掩去耳根的郝羞,她低喃一句,“谢谢,其实我并不知道我的安危如此重要。”
此话说来兴许无人会信,她出身便身披荣耀,她兴许是这个朝代最幸运的女子,可上天不会优待任何一人,幸运的背面就是诅咒,她殚精竭虑着算着被送去和亲的那一天,也殚精竭虑着汉朝的荣辱与衰败,一个公主的贞洁与性命,其实无出其右。
曹襄叹息着将刘青婉从床榻一角搂出,如同哄一个未涉世的孩子,在她耳边叮嘱道:“你记得,舞间有任何和原计划不一样的地方,就放出我和你说的暗号,会有卫兵救你。你切记,不要逞强。来日方长,婉儿。”
刘青婉第一次顺从地点头,感激着那份将她捧在手心的谨慎与小心,反而是安慰着曹襄,轻拍几下。兴许她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不畏生死,如今有人和她说,她被担心被紧张着,心中那一份惴惴不安与漂泊无定的心终算落地了。
她开始怕死了。
“公主!驸马!消息放出去了。”
门外一声传言,打断室内二人的暧昧气氛,他们对视一眼,彼此的手握得更紧些,生怕离了此地,今生无二见。
“婉儿,万事小心。”
“嗯,我切记着,有人惦挂我。”
刘青婉将舞鞋穿上,从床榻之上坐起,站姿如天仙方才落地,不染尘灰,脱俗万世。她漫步朝门外走去,一步一回,从前她信奉人生在世,当落子无悔,如今她只是怕,这么一回头,自己便再离不开身后之人半步。
平阳公主府,黄雀鹂音,青山绿枝,桥廊蜿蜒,庭院落地自成,按着皇家规格,公主之礼,极尽奢华。
今日的寿宴风光,比往日更风光无限,明眼人都知这公主间的攀比,年轻时是夫婿,年老后就成了儿子。而曹襄向来是所有皇宫内院的子弟中最争气的那一位,如今又娶了嫡长公主,自然是要做足了派头,而今日听说长公主特地为了平阳公主献舞一曲,这长安贵胄又岂有不来之理?
“冠军侯到!”
“卫青卫大将军到!”
“皇后之礼到!”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