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意之深,又怎是如此狂傲之徒可轻言之?
刘青婉心下念想,漠北之战,李广将军指挥不当,无颜于大汉,乃自刎于疆场,此成旷世之传。然英雄豪杰辈出,霍去病少年得志,遭来妒恨是情理之中。至于曹襄,料想父皇应是有意疏远曹襄,验考群臣。
楼下之人酒意微深之下,醉意更甚,只听陈霖扬声道,“我瞧那霍去病也没什么能耐,若不是他的舅舅与卫家相衬,骠骑将军?不过是军中杂资而已。“
刘青婉眉眼上扬,她倒是有些好奇陈霖衬着醉意,还能说出多少胡话。而在这酒家之中,深藏功与名的两位贵公子,心中是何等滋味。
她扫视一周,也未见到霍去病与曹襄的身影,玩昧间颇有些扫兴。
倒是淳芷,一听到霍去病的名字,便炸开了毛,她怒气自言:“霍去病战场上为国抛头颅洒热血,英姿不输那些草原匈奴,不是他这种小人可以诋毁的!“
刘青婉将一切听在心里,便知淳芷心中也有那么一人,带春草来年结芽,方可煮一壶红豆相思。
“你倒是护短。”刘青婉清刮着少女撅起的粉唇,沾着的马毛胡须微微脱落。
淳芷的气方顺些,就听到楼下之人愈发狂言,“公子,您说那曹襄的驸马之位没了,接下来该由谁顶上呢?”
此句疑问倒是巧妙,问的是陈霖,答的却是随从。
“自是我家公子,与长公主佳偶天成。”
陈霖受尽马屁,便高昂起头,祝酒曰:“借各位吉言,来日我若与长公主大婚,必不会忘了请各位来吃酒。”
刘青婉听罢便哑然失笑,原来圈子绕的如此之大,也无非是妒忌曹襄的驸马之位,如此想来,这酒楼中听罢一切的那个人,倒是委实憋屈。
淳芷心性单纯,爱鸣不平,瞧着刘青婉的笑容自坐下就没停歇,多少有些替曹襄不值。
她忿然问道,“小青婉,你当真会嫁这种人吗?”
刘青婉被淳芷问的愣神,她只觉得淳芷单纯可爱,便逗趣道,“我觉得不错啊,曹襄的确失了我父皇的心,此人才貌双全,为何不可一试?”
谁料,此话不说便罢,说出口淳芷便如火山岩泉,喷泄四溅。
她从二楼长椅之上跃起,指着陈霖所在之处,高声骂道,“曹襄才不是他说的那种人,他有勇有谋,为人低调,高瞻远瞩是君子之风,而台下之人,句句讥讽,无非是不满皇上的指婚,如此小人,青,唔,你。”
淳芷这么一闹,酒肆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们一隅。
陈霖等人在讲视线转向他们二人,若不是刘青婉捂住淳芷的嘴,很快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大汉长公主跑出皇宫游山玩水,不务正业了。
只可惜,有些话,如泼水难收,招来的只是一身更脏的污水。
果然,陈霖一行人听罢便争先上楼,瞧见她们二人装扮不过寻常百姓模样,出口便是粗鄙之语,“哪里来的市井泼皮,你们懂什么朝政?滚一边去,莫等我们陈大少爷心情不佳,扒了你们的皮。”
淳芷本应着刘青婉的眼神,心下刚有些平和,被陈霖的侍从一激,不管不顾地争论起是非,“曹公子知孔孟大道,明贤者不言他人之秽语,而你们呢?如街犬狂吠,不休不止。”
那人被淳芷激怒,本欲拔剑,后想起此番出行,得应着陈霖的心意行事,如今曹襄失宠,若是皇帝真有心换驸马,陈霖必是第一人选,不可闹出人命。
他随即抢过店小二的一壶滚水,本欲向淳芷泼去,瞧见淳芷早有准备的模样,便朝着刘青婉滚滚而来。
“呲”。
刘青婉闭眼等待着皮肉之苦,却听茶壶哐当在地,她也无丝毫反应,只觉自己似是被抱在怀中,温暖惬意。
她缓缓睁眼,瞧见一宽厚胸膛为自己挡住了所有的茶壶,视线上移,那人朗月清风之姿,眉色玄青,飘风而相离,云淡而色御。
“你,无碍吗?”刘青婉红晕微上,香靥凝羞。
男子猛然松开,退身三步,躬身曰:“曹襄无意冒昧,望公主……望公子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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