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六皇子在场。
宁沧和宁润也不用装模作样的演陌生兄弟了,不知不觉间俩人便走到了殿后的罗汉院。
“罗汉院。”宁润看着匾额上的字,目光划过匾额上清晰可见的灰尘,道:“这院子里没人,你是想进去坐坐还是去那边?”说着伸手往院附近的池塘一指。
宁沧看了眼紧闭的院门,抬了抬下巴,“去那边吧。”
“好。”
眼下已是寒冬腊月,满塘的荷花早已躲了起来,只留下枯黄的枝杈漂泊在湖面,看起来颇有些萧索冷冽。
偶尔几个过冬的鸟儿进来歇息一会儿,此处,再也没有其他人影了。
有眼色的侍卫取了茶具过来,打眼一瞧,里头泡的是绿茶。
宁沧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感受着醇厚的清香,挑了挑眉,“你倒是会享受。”
“我本就是闲散皇子,策论诗词抵不过旁人,吃喝玩乐还抵不过么?”
宁润瘫坐在凳子上,半点没有皇子的仪态,扫了眼宁沧,“不像你,把自己累的半死。”
宁沧的视线却落在周遭那稀稀拉拉的树枝上,道:“你就不怕旁人看见你这副模样?”
“这不是有你在吗?”宁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有你在,肯定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宁沧垂下眼睛,视线落在飘洒的茶叶上,态度不置可否。
宁润伸了个懒腰,也跟着拿起了茶盏,缓缓道:“贺家的事儿,依你看...是王家做的么?”
“不是。”宁沧摇了摇头。
宁润抬起眼,“那个老嬷嬷,不是王家的人么?”
“不是。”
宁沧将茶杯放下,也跟着往后靠了靠,“王冠那小疯子有王平看着,是犯不了什么大错的,这回背后之人能让江家开了头,只能说是王平的有意纵容。”
“不愧是狡狼...”宁润嗤笑了一声。
宁沧扬眉看了眼三皇子,便听得宁润道:
“别看王平现在一副利令智昏的模样,当年也是称得上两袖清风的廉官、清官。”
宁润的声音有些怅然,“他可是差点就三元及第的第一人,只差一点啊...”
明帝二年,科举选材,学子齐聚盛京,可无论是文义史书,还是诗词歌赋,王平可谓是“一战胜群贤,独占鳌头高选”。
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宫内宫外都传着王平的才华,当时还不过总角之龄的三皇子便记住了这个名字。
但偏偏事与愿违。
据说是王平在殿前说了些不当的话惹怒了明帝,差一点便被革除功名。
还是朝堂上一些老臣相劝,加上明帝登基之初,不想再增添狠戾苛责的名声,也就放过了他,只给了一甲最后一名罢了。
宁沧也听闻过王平的一些过往,“如此说来,他怎能来金陵呢!”
不说明帝对他的厌恶,就说这金陵地界,富庶繁华,抢破头的官职怎能落在王平头上。
“要么说这位副城主有本事呢!”宁润的眼神中多了两分赞赏。
王平有才,却不受帝王待见。
自然也没有好位置等着他,早些年窝在穷乡僻壤,整日不是和山匪,就是和刁民打交道,头顶上还有一位万事不管的官爷。
同年的进士就没有比他再惨的了。
但王平在处理吏治政务上颇有天赋,那官爷也乐的做甩手掌柜,不过三年,王平便架空了官爷,成为了城中的实际掌权者。
再后来,便辗转钻营进了金陵城。
宁润继续道:“王平虽不是善茬,却也不会平白要人性命。贺家……倒霉罢了!”
宁沧心下了然。
金陵城中关系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有贺家,平地而起的暴发户。
各家也就不约而同的拿贺家当了探路石,舍弃了便舍弃了。
金陵女学的事原本像是一泼墨洒进了清水池中,可靠近此地才发现,金陵城……本就藏污纳垢。
老院长以学生为筹码,在权贵中穿来行去,金陵上上下下无不涉及。
这远不是一个院长能操盘的来的,而宁润和宁沧早早便在金陵埋了引,费劲千辛万苦才得了金陵府城的密册。
这才发现,金陵官场早就沆瀣一气,每年给朝廷上交的税银竟平白少了千万之数。
银子去哪里了?
这才是他们三个来此的主要目的。
宁润低头思考了一瞬,随后,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划着,“你怀疑谁?”
宁沧看着桌子上的水痕。
“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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