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贵人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孕肚衬得妩媚的神色平添几分母性光辉。昂起头,也不闪躲“钰妃娘娘真是折煞妾身了,若妾身是恃宠而骄,那娘娘呢?娘娘这些年在后宫的作为可真是令妾身佩服不已呢!”
钰妃勾唇一笑,从牙缝间挤出四个字“伶牙俐齿!”。忽而猛地松开手。秦贵人因站的不稳立时偏向一旁,幸好及时扶住石桌。虽依旧维持着大家闺秀的仪态,却紧紧抿着唇,右手将帕捏得死紧。
半晌才又回她妩媚一笑“多谢钰妃夸奖。只是陛下心系王儿,可容不得妾身出什么闪失。”轻抚了抚肚子,笑意盈盈道“您说,是吗?”
钰妃怒不可遏,伸手便想掴她一耳光,却见她毫无闪躲之态。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怕是到时自己即使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一时间只好伸回手,轻哼一声,拂袖而离。
秦贵人向前走了几步,倚着栏杆,望着钰妃离去的方向,眸色微深。
年少时曾听闻“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那时的我懵懂无知,不明白什么深刻道理,只是觉着帝王的爱竟是如此霸道无情,古往今来,多少世家小姐宁愿抛却心之所系也要入宫为妃。昔日情人转眼成了陌路。而一众妃嫔争风吃醋又是何等的令人心生恐惧。她们求的究竟是帝王爱,还是帝王爱所带来的权势?前者恐怕可能微乎其微,如若能搏上一搏,后者却是唾手可得。然而情之一字,于我却是奢侈极了。不过一个弃子,亲情尚且如此微薄,遑论情爱。
我静静望着这个只比自己略微大上几岁的女子,并不是十分漂亮,却有一股子妖冶浑然天成,久而久之,便令人挪不开眼。只是此时,她为何不走?
“姑娘若是听够了,便出来吧。”秦贵人忽然朝着我的方向道。
方才钰妃是背对着我,未曾瞧见我与蔺若。而秦贵人的方向却正对我与蔺若,若是细心,自然能瞧见我与蔺若藏匿假山之后。
我从假山后缓缓走出,朗声向她施礼“端国质女许然璃见过秦贵人。请贵人恕罪,然璃并非有意偷听,只是住处偏远,想在此处休息片刻。见凉亭有人,不想扰了两位娘娘的雅兴,这才出此下策。”
她吃吃笑出声,向我的方向一步步走来。“是个会说话的主。”她靠近我,轻呵了口热气。“质女便该守着质女的本分,要知道,你是快乐也好,屈辱也罢。可都顶着质女的身份。”
我后退两步,稍微与她拉开距离。“然璃谨记贵人教诲,定会时刻提醒自己还镶着质女的身份。”
她依旧是一副妩媚动人的模样,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别有深意地向我身后看了一眼,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听着珠钗佩环叮当作响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双腿,一颗心这才放下。
住所虽甚是偏僻,却是我几年来一直居住着的地方,打正门进去,不难看见丛生的杂草,还有几间不大的屋子,屋内的蜘蛛网经上次打理后没有那么多了,只是满屋灰尘还是有些呛人。我与蔺若只好拿起扫帚精心打扫。
吃了些带来的干粮,与蔺若小坐片刻,也便有些乏了。
暮色苍茫,见蔺若有些渴睡,我便唤蔺若先去隔壁的屋子睡下。原本袭来的睡意却一扫而空,灵台一片清明。便独自一人撑头坐在桌旁。
我咬了咬画笔,想做幅画出来。
怎知一下笔,脑中所想皆是梦中痴情的男子。看不清容颜,这可怎么下笔?空凭想象委实不大靠谱。
我正发愁之际,忽然看到窗外有火光由远及近,有人大喊“抓刺客,快抓刺客啦!”
这样晚了,竟会有刺客。
随着一股劲风袭来,烛火霎时灭了。我呼吸不由一凝,站起身来,正欲出声唤蔺若,唇上袭来冰冷的感觉,整个人忽被抵在墙上。我不由登时惊恐万分,本能想要反抗。但显然,结果并不理想。
我睁大双眼,这才看清黑夜中也正在打量我的男子,冷漠的双眸如星辰般闪耀,令人忍不住会深陷其中。我深觉这大概是个及其危险的人。
“你知道怎么做。”他低低开口,嗓音低沉清冽,莫名地好听。
“快追!别让他跑了!”
“报!刺客追到此处忽然不知去向!”
“刺客极有可能进了这处宫殿!”
“你,还有你。带着手下去那边看看。剩下的人,随我到那处宫殿搜!”
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令人心惊胆颤。我指指外面逐渐近了的火光,使劲点了点头。
他这才放开我。
我不顾礼节迅速拉起那人并推到床上,拿被子将他盖得严严实实。自己也跟着侧身躺在他旁边,意图挡住他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到有人在窗外问道“是今日入宫的质女吗?”
我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撑着头懒懒问道“谁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臣唤云子临。今晚有刺客夜袭王宫,追至此处便不见了踪影。不知质女可有看见?”一个温润儒雅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云子临,凌国的大将军,寥有耳闻。只是这位将军,怎么看上去这么像书生呢?
“我早早便睡下,这厢被尔等吵醒。倒是未见着什么刺客。不过——我这屋子虽没什么动静,将军却可以去隔壁几个屋子瞧瞧,许是会有收获。我如今也已睡下,如此起身恐有失礼节,您看——”并不说完,等人回话。
我慵懒地撑着头,故作不在意的样子,不知为何,云子临似乎有些羞赧,一拱手“打扰质女歇息了。”
“你们跟着我,继续搜!”
火把的光亮与侍卫的声音都已渐渐远去。
我仔仔细细理了理衣裙,起身对那男子说“你可以走了。”却许久不见动静。
重新点好烛火,屋子里立刻明亮起来。身后却许久不见动静。我不禁有些不耐,语气带了一丝焦急。
“喂!”我转身一把将被子掀开,看清那男子的容颜后,却不由惊愕出声。
这是我一生中最为难忘的时刻,我将它定义为永恒。
明媚骄傲,绝世无双。冷淡的寻常,妖冶的寻常,而集冰冷与邪肆于一身的,却是极为独特的。
我不信一见钟情,即使他是俊美如谪仙一般的存在。可我不得不承认,那一瞬真真切切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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