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跑到展隋玉脚边蹭了蹭,回头望了一眼她,竟还伏身冲她哈了一口。臧莺莺忽然一愣,廖子诚有所觉,用余光盯着小姑娘。
展隋玉仿佛没有看见她的失态,两手背在身后,心里却叹了口气,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狐狸。
对方紧张了,但也并非只有说谎这一种可能。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紧紧抱着狐狸不离身,狐狸是暖血动物,人在紧张或是害怕时,温暖的触碰能够适当缓解内心的恐惧,从而带来安全感。
虽然表面不太看得出来,不过这孩子对外界的一举一动都相当敏感,还是不要太过刺激为好。
“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和其他人先汇合,回去再说。”
“是。”
寅时,在狐狸的帮助下,孩子们都被找到。不过在山里呆了几日,缺水少粮,大多体力不支。卯时,官差们背着孩子总算是回到了苏州府衙。
但衙门口确是不一般的热闹呢。
“我女儿呢!把人交出来!!你们这群废物,全都是废物!”
臧成吉挥舞着击鸣鼔锤冲着衙门的官差又吼又叫,两个官差上来强行制住他。谁也不知道他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哪里来的这么大一股疯劲。对方脸色微铁青,看来平日身体底子就不大好,眉眼间戾气横生,使脸上原有的几分读书人的气质荡然无存。
气到瞪大的眼睛看着有些瘆人,大吼大叫费了他太多体力,这会儿被扭着胳膊猛咳起来。压着他的衙役怕人发病死在衙门口,手下也没敢使大劲。
臧成吉连扑带脚踹,衙役们也挨了他发狠的几拳头。
“艹!哪来的疯子?松手!”
“再发疯,让你吃牢饭了!”
两人伸手把人往台阶下一推,臧成吉摔在地上,嘴里骂骂喋喋还要再战。
“爹!”
他忽然不动了,循声看过去。
“爹,您干嘛呢?”臧莺莺小跑到他身边把人扶起来。
臧成吉好好把人打量个遍,确定人没事才稍微镇定了点下来。
“臧小姐按理会在神庙呆上一晚,第二天由人送回。明明衙门都还收到她不见的消息,臧老爷又是怎么知道的?”展隋玉问道。
“我呸!”臧成吉轻蔑道:“一群废物怎么保护我女儿?要不是我雇人暗中跟着,指望你们这群饭桶收到消息,呸。我呸,呸呸呸!莺莺,走,跟爹回家。”
臧成吉拉上孩子就要走,廖子诚等人准备动手拦下,被展隋玉阻止了。
“让他们走吧。告诉徐浩,记得登记臧家的孩子。”
“是。”
陈秀看完臧成吉那神经病泼妇骂街式的乱搞一气,“臧家生意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简直神了!”
“臧家的当家是臧锦添,那个是他弟弟臧成吉。”陈林在一旁淡淡开口道。
春风得意酒馆。
玻璃珠大小的玉珠逆光被章栖宁捏在两指间欣赏,珠体浑圆,珠内肌理层次分明,清若星河璀璨,纹若山岚流动,阳光吸入其中,光华内敛,成色极佳。
这个玉,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
“老板娘请问,展隋玉在吗?”
一位佩剑的江湖公子从外面进来,虽面露急色但仍言语温和。十娘放下酒勺笑着朝他看过去,“叫掌柜的,没老板哪来的老板娘。这位公子,展隋玉是衙门的人,怎么上酒馆来找?你这地方可跑错了。”
那人道:“衙门我去过了,官差说他往这边来了。怎么,他不在吗?”
十娘摇了摇头。
“公子你和展隋玉是?”
“在下季然,和林昭是江湖上认识的朋友。”
展隋玉,字林昭。
季然此人虽是江湖侠客,言谈举止却是最温和不过。武功路数稳重,然内力深厚,仗剑天涯,心肠也好,可称是江湖少侠中的一代楷模。与他相交的人都说若他以后退隐,这样温厚朴实的性子还可以去当教书先生,给孩子们讲讲江湖故事。
十娘道:“宿州府的人说他往这边来了,那十有八九是看栖宁来了。你有事不妨坐下等等,说不定是你俩走岔了,他一会儿就到了呢。”
“栖宁?”
十娘往窗口方向指了指,道:“喏。那边,正靠窗的那个。”
季然心里微微惊讶了下。一个...姑娘?
“这么好看当然是姑娘。不是姑娘展隋玉也不招惹啊?”十娘听了轻笑道。季然这才猛地意识到,刚刚竟把心里话不小心给说出来了,有些尴尬地转过视线。
可一转就恰好看见章栖宁手中的玉珠。
章栖宁闻声转过头,就见一个人冲她过来。可季然还没碰到她,一个白色衣服的翩翩少年便挡在了她身前,单手拦住对方的手。
“季然,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可不像你。”
展隋玉松开手,笑道:“这么久没见,刚来就为难小姑娘。说不过去啊,何况我还是宿州府尹的表弟,你在这儿给我惹麻烦——我是抓,还是不抓?”
“这位公子,有事吗?”章栖宁从展隋玉身后站出来问道,见季然从刚刚起就一直盯着她手里的这个东西,于是递过去道:“我在后山捡到的,是公子的?”
季然回过神,恍然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接过来玉珠,一脸抱歉道:“这是我...我一个朋友随身佩戴的。进宿州后我们走散了,在下不免有些情急,还望姑娘见谅。”
“我不打紧,你朋友那边反倒比较棘手。戴得起紫梁玉,来头不小,求财或仇杀都有可能。”
季然手里拿着玉珠愣了下,“紫梁玉?”
章栖宁:“怎么,公子不知道?那就是我多嘴了。古往今来,除了前朝开国皇帝亲手挖出的那块紫梁玉外,还没有人发现过第二块。而那一块也被用来制成前朝玉玺,最终随前朝废帝萧楚澜一起在人间消失了。”
“前朝玉玺...那这一块是?”季然拿着玉珠神色忽然有些复杂,他对这些没有研究,从不知那人身上戴的竟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还和前朝有关...他不禁看向展隋玉。
展隋玉按上他的肩,拍了两下:“季然,别紧张。我知道你一个闲云野鹤是绝不会谋反的。”
“你放心,我朋友也不会。至于这紫梁玉...”季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其实就算这是紫梁玉,公子也不用太过紧张。”章栖宁笑了笑。“虽说与前朝有关,但民间也未必没有。”
季然:“可姑娘刚刚不是说,这玉全天下就只有一块,而且用作玉玺之用了么?”
“据说当时制造玉玺的名匠在完工后,萧太祖大喜,欲要赏赐于他。而他一心醉于玉石,只要了制作玉玺的残料,并将其做成玉玩。毕竟出自名家之手,纵然价格不菲,被人收做藏珍也无可厚非。”
展隋玉看了章栖宁一眼,打趣道:“季然,这丫头没事就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书,净知道些歪七八门的冷门知识。她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心吧。你朋友不见了,我朝衙门借些人给你?”
季然:“那倒不用。听说宿州府前些日子丢失孩童,衙门昨晚将孩子都找了回来。我想去看看。”
“你等会儿,我们找回来的可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你朋友这么小?”
“不是的,她只是看起来比较显小,个子也不高。所以...”季然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连表情也变得温柔起来。
季然刚刚那么紧张,现在又这幅表情,恐怕那人不是“朋友”这么简单。展隋玉笑了笑,“行了,我带你去衙门走一趟,记得回头请我喝酒。”
和他离开了春风得意。季然无奈,“你一个江湖世家公子,又不差钱。这么久没见,怎么还是这么抠门?”
家里的终归是你家里的,就像你爹终归是你爹,那能混为一谈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当无数的相思意象被载于一朵花上时,那已经不是一朵普通的桃花了。
此花非彼花,形式也是一种表达。姑娘家从小准备嫁妆,期望嫁个良人。他提早准备彩礼钱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些也不仅仅是平淡的嫁娶往来,而是两个人的一生。自然是准备的越早越好,越充分越好。
“这叫谋。我的钱,自是去那可以钱生钱、利滚利的地方,一分都不会浪费。”展隋玉替自己正名道:“若是日后夫人家世难缠,除了倚仗我爹以外,我还有生财有道、吃苦耐劳、年轻有为等诸多长处可以加分,印象好了,提亲也自然容易了。”
“林昭,你——”
展隋玉:“我说真的。”
季然:“是刚刚那位姑娘?家世难缠,你解决不了?”
“季然,这世上有什么是本公子没办法的?”展隋玉勾了勾唇,朝他做了一个嘘声不语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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