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生平第一次，他连一个女人说的话都听不懂。

于是他追出来了。

他也看到了这个站在繁华的人群中，掩面哭泣的女子。

“你哭什么？”杜远格问，这次声音里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掺了一丝柔和。

“你不是厌烦我吗？”林花娇小声说。“你追出来干什么？”

虽然还是掺着拗口方言的柔软声调，但这次杜远格听明白了，至少明白了一部分。

“我……”他想辩解，可似乎没有辩解的必要。转头欲走，又觉得自己莫名奇妙。

他把自己放进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地步，但低头看到林花娇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挂着泪水，心里突然柔软了一下。

“真的那么喜欢我？”他身子向前倾，凑近她。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林花娇觉得方才还暗淡的世间，忽的明亮起来，周围的繁华一朵一朵怒放，直到填充满了她的心房。

“嗯。”她看着他坚定地点头。

“为什么？”杜远格问。

“在花市开幕的那天我见过你。”林花娇羞红了脸。

但杜远格却听不懂这句了，他问：“你说什么？”

林花娇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乡音，严重影响了自己与心上人的交流，但她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他才能听懂，只能又一次涨红了脸，并且下定决心，要把京中的语言学好。

“对了……你是谁？”这个时候，杜远格才后知后觉地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一时间，他真想拍自己一巴掌，亏自己还自认才智无双，这件事情上怎么一直在犯迷糊。

林花娇笑了，“我是左相府的长女，林花娇。”

杜远格点头，“我送你回相府，明日宫中皇额娘举办百花游园会，你可愿意来？”

他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多嘴这么问，但就是想起这个女子在热闹的街巷哭泣时，心里微微一紧，忍不住问出口。

……

这似乎是个皆大欢喜的走向，温荼荼心想。

眼下林花娇不伤心了，她便兴奋地用眼睛余光再去看不远处的抹香莲，这一看之下，却是一惊。

这……这摊位前，一声鹅黄道袍，比周围花儿还要夺目，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的男子，不就是自己的师父，方子弥吗？

师父怎么会在这儿？？

不远处的方子弥，此刻看上去居然有一点狼狈，他一向疏淡的眉宇间，此刻溢满了化不开的绝望与痛苦。

师父怎么了？？

温荼荼急了，她想去喊方子弥，但是一张口，她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她喊不出来。

方子弥在摊位前，不知道和摊主说了些什么，随后，丢下一个布袋，接过摊主递上的抹香莲，便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了这条长街上。

温荼荼从来没有见过方子弥如此，他到底要抹香莲干什么？

谁出事了吗？

温荼荼只觉得自己心里绞着般难受，她习惯了淡然的师父，不着调的师父，一本正经传授道法的师父，总是坑她的师父，但是一点也不习惯看起来这么伤心的师父。

他可是仙道第一人方子弥啊。

他那么骄傲，怎么可以如此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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