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着地址找到了那家农户，还没等他敲门，农舍里传出一阵妇人的骂声，“张卫你个王八羔子，别再教孩子念这些无用的书了！”

张卫？张监事本名也是叫张卫。

陆韭儿透过篱笆往院里张望，只见一妇人将笔墨纸砚统统扔得一地，抹着脖子哭骂道：“你当年为了读个书把家里的钱全用光，锅都揭不开，还不如老老实实耕地务农！”

男子被骂得不得回嘴，老老实实拿起锄头，准备去田里务农。

打开门看到愣愣站在门口的陆韭儿与王睿，礼貌问道：“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陆韭儿讷讷道：“我们赶了很久的路，甚是口渴，可否讨碗水喝？”

男子客气地将他们请进屋，妇人给他们端上两碗水。陆韭儿捡起地上的默看着，“这字写得真好！”

看着眼前七、八岁的孩童，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实属不易。

妇人叹了气，“字写得再好有什么用，将来也是没饭吃，还不如耕地还能有口饭吃。”

陆韭儿婉转辩道：“可若是能高中举人，也能前途似锦啊。”

妇人无奈地摇摇头，“若是要读了书便没时间耕地，得靠家人养着。上私塾、买书、买笔墨纸砚、参加考试的盘缠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夫君当年赶考花光的家里所有的钱还负债累累，到现在还欠着相邻些许银两，可他却还把钱用来买笔墨……”

说到这妇人眼眶有些泛红，不只是在气“不争气”的丈夫，还是在为自己的境遇感到悲哀。

若是眼前这个“张卫”知道自己是中了举人的，只是被另一个落榜的人换了成绩，不知他会怎么想？

可陆韭儿还是忍住了，没有告知他真相。一是她不想因此事暴露自己在档案室暗查太学院众人之事，二是对方必有个强大的后台他一个农民是斗不过他们的反而可能惘送了性命。

王睿看这孩子想读书却不能读实在可怜，正想从腰间掏出点银两接济他们，却被陆韭儿一手按住，他疑惑地看着她。

陆韭儿给了他一个眼色，随即浅笑着和妇人商量起来，“我们是做字画生意的，常有多的笔墨纸砚，可以寄来给你儿子用，只需将他写得出彩的字赠我们为报酬即可，若是他的字在我们字画行卖得了好价钱我们也会给予你们一部分分成，你看这样可好。”

妇人笑得连连点头，满口答应。

回去的路上，王睿疑惑道：“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给银两？”

陆韭儿啧啧道：“张卫是读书人，一般读书人自尊心都比较强，未必肯接受你的施舍，而且他妻子不想儿子读书，拿了银两肯定是用来还债或者买粮食，不可能用了给孩子买笔墨纸砚。我那样说，以后她定会好好督促她孩子练字，好换得银两。”

王睿恍然大悟。

突然他想到什么似的一下从后面攥紧了她握着缰绳的手，逼供似的问道：“你会来他们家一定有什么隐情，是不是？”

看着王睿不问出原因誓不罢休的口气，想想也不牵涉自己，陆韭儿便把查到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他。

王睿听后先是愤愤不平，后又满脸愁绪，唏嘘道：“张卫的一生就这么被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毁了，如今只能重新做回个普通的农民，本来他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陆韭儿看他愁眉不展，开玩笑般地安慰道：“也怪他名字取得太普通，同名同姓的人太多，太容易被假冒了。”

她又眼珠一转，向王睿认真说道：“王兄，你们王姓也是大姓，将来可得给孩子取个特别点的名。”

王睿认为有理呆呆地得点了点头。

陆韭儿坏坏一笑，“我给你孩子想了个名一定不会有人重。”

王睿傻傻问取什么名？

陆韭儿嬉笑道：“王八蛋！哈哈哈！”

王睿气得脸都绿了，开始不停挠她的腰。

陆韭儿笑得不能自已，继续嬉笑道:“你不喜欢啊？那叫王～噼里啪啦狗蛋，哈哈哈，你看怎样！”

王睿恼得不行，将她从腰到胳肢窝都挠了一遍，陆韭儿痒地前仰后合，一个踉跄从左边滑下，王睿迅速伸手从马上将她拦腰抱住。

她有点措手不及，凝望着他眉目如画的脸，双颊莫名微微泛起红晕，心里突然冒出句赞叹：他可长得真好看啊。

王睿看着她泛红的脸，竟也开始小鹿乱撞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抱着一个女孩。

有一丝暧昧的气氛弥漫在他们之间，让他们都尴尬地沉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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