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2章 一面之缘(2 / 2)九时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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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于老先生的实力从未质疑过,在他看来,能够把六道这样的怪人团聚起来,并慑服于他的力量,那这种力量绝不是坑蒙拐骗能够做到的。

但是,他只是有点怀疑,这位老先生,是不是真的全知全能。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在下面搞的这些小动作,他就不可能不知晓。

如果他知晓,那么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除非他不在乎。

印光觉得,他不可能不在乎。

这六道魔宗都快颠倒过来了,没一个归他部署,就这样的情况,他竟然无动于衷?

他是否还活着,大概都是个问题吧?

印光的内心虽有犹豫,但是现在六道已经尽数归自己统领,上主的位置他还不敢大动,但一人之下的地位,他早已准备正名。

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虽然陆之已死,但是人道余部总给他一种阳奉阴违的感觉。抓住几个人道弟子问情况,却也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

现在的魔宗内部再次达到了统一,是时候一致对外了。

这本该是印光更加理性的做法。

但,之后的事情却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估计。

在两个夜晚的考虑之后,印光突然宣布,上主已经死了!

未来将由他来主持大局!

不说狂妄自大,至少也是操之过急。

魔宗的内部终于出现了极大的混乱。因为上主从未现身过魔宗这多年来,延续的是对力量和代表最高力量的上主的崇拜,如果这种至高之神本就不存在,那信仰的根基就会被极大地动摇!

现在的情况,即使是上主,也不得不现身了。

如果他还想要这个组织为他发挥作用的话。

然而,在印光公然宣告半个月之后,虽然反驳他的声音很多,却没有一个自称“上主”的人站出来。

上主,可能一开始就是六道之上的某种象征或许,他本就不存在?

我赌对了

印光暗暗窃喜。

数日前,有个身份不明的家伙突然夜访。他告诉自己,或许上主只是一种概念,只是碍于六道的权威,而把他构想成一个无穷恐怖的事物。

他娓娓道来,又不留一丝痕迹地离去,让印光的内心大受震撼。

上主并不存在,那来的人是敌是友,倒是要在以后多加防备了。

可能是杜非羽,可能是李牧白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但是这都不要紧,现在印光的手牌充足他有一整个魔宗啊。

接下来,当然是要组织力量,团结练兵。

然而,两个月后,作为梦魇一支最杰出的人才,初展抱负的印光,被诛杀于梦中。

“上主是真实存在的”

奄奄一息的印光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受到了上主的欺骗,而是受到了那个神秘人的怂恿。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上主说:

“你们已经都没有用了。”

他袖袍一震,冲飞上天。

这万年的积累,终于要画上句号!

“店主出差,择日归来。”

突然有一天,买早餐的顾客看见杜非羽的门店紧闭,门上挂着这样的牌子。

魔宗有大人物将出,极道宗有大危局要救,而秦晓月身上的尘世之锁,似乎关联着更大的秘密。

“一步一步来。”

杜非羽很简单地对阿白说道。

杜非羽首先选择解决极道宗的问题。因为魔宗的首领出山,采取的行动并未确定。

而且极道宗的战争,可以说是最无关生死的战争了。

极道宗的局面并非无解,关键是决心。

杜非羽提出了新的方案。

首先,退市。极道宗的经济实力已经不容许它继续留在交易市场上了,它的存在,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资不抵债和负面新闻。

其次,缩减规模,变卖烂尾资产,保留住饮食品牌和雪阳花两块优质资产,鼓励其发展,等待财务好转时偿还债务。

而这两块业务,是极道宗最有可能做出花,也最有可能创新的业务。

这两块业务根植于花洋市的生态,在极道宗遭遇危机后,花洋市及花洋周边地区,绿楼的生意仍然是高额盈利的。

最后,在债务清偿逐步推进中,集中股权,减少投资人规模。

经过债权人会议长达半个月的激烈讨论,这套方案终于还是得到了支持。

退市是一个困难重重的事,许多企业宁可重组、宁可借壳也不退市,是因为退市和上市一样,涉及了无数人的梦想。

但无论是重组还是借壳,不管怎么做,哪一个都不会是极道宗了。

杜非羽把握住了一个平衡点谁都不想自己被亏欠。

资本市场上,最流行的人性,就是贪婪和恐惧。

因为之前极道宗似乎必死无疑,因此所有人都巴不得极道宗死,以此分一杯羹。

后来发现极道宗死了,钱也很难拿出来,大家的意见就变得不统一,因此开始讨论,应该怎么死。

最后,有人提出了解决方案,那么就会触及更加本质的利益如果不死,那是不是一切都在?

这也是一个需要讲故事的场合,同时需要一个讲故事的人。

杜非羽就是这样的人。

极道宗本来就是一个建立在创始人的传奇之上的公司。

而它也确实在内部排挤掉创始人之后迅速陨落。

现在,那个创始人回来了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在这时候,把所有的资本都注入了极道宗。

这是和公司共存亡的态度。

这正是那个众人听说的,从桥洞里爬上来,一路打拼至此的搏杀态度。

众人信服了。

退市这关一过,那么缩减规模,强调优质资产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纷繁复杂的重整程序下,杜非羽揉了揉眼睛,在不知道第几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外面风雨大作,杜非羽知道,此事暂告一段落,极道宗保住了,但有什么更危险的事情,很快就要来临了。

万明月的突然来访,是杜非羽始料未及的。

那是他的师父。

“我来取走你的灵气。”

不加解释,直接加以抢夺。

师父还没有死吗?

难道之前所有和师父相关的线索,都是真的?

杜非羽苦苦追问,得不到答案。

但现在,不反击就要吃大亏了。

一道冰影闪过,阿白已拦在杜非羽的面前。

一人一狐与这老道战至数公里外,杜非羽与万明月已飞至高空,而阿白则仍留在地上。

她不去追赶,反而盘腿而坐。

层层冰莲以她为中心绽放,把战斗的中心全都围了起来!

万明月在拆招的间隙间寻到机会,他抬起手,天地为之变色。

“现在的你,也是绝对无法胜过我的。因为我是你的师父。”

万明月双手轰退杜非羽,昂然而立。

“只要能再拿到你的灵气,我的大道便能够飞升。”

这是何等深厚的灵气!

杜非羽唯一能想到的获取手段,就是魔宗众人。

难道,他已经将魔宗所有人的修为都吞噬殆尽了吗?

刚刚那一招,若不是阿白在地面上为自己传导灵气,恐怕已经是另一个结局了。

而李牧白也来了。

天地残云之中,只见李牧白左手指地,大喝一声:

“风冥剑,来!”

然后风云开始突变,云卷之间,隐隐已有破空声传来。

但没有其他的变化。

万明月先是警惕片刻,随后哈哈大笑,扑向李牧白。

杜非羽连忙跳跃至李牧白面前,堪堪用拆手拦下了这一招。

地面上红芽滋长的巨坑,证明随便挨上一下,都是要人命的。

但是冲击波还在阿白释放出的冰冠之内,伤害没有波及到其他人。

“李牧白,你在搞什么!”

杜非羽怒喝,却发现李牧白闭着眼,指尖光芒已至雪白。

“剑,不在这个城市。”

李牧白如感叹一般低吟着。

“但是,剑,可以在任何地方”

破空的剑啸!

一道金光如导弹般精准地刺向万明月,速度之快,让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但罡气足够厚重,即使是风冥剑的剑锋,也完全不能刺入。

风冥剑无力地转了两圈,摇摇坠地。

但,李牧白的眼睛睁开了。

“绝剑。”

似乎能斩裂天空的巨剑从地面轰出,直接把万明月所有引以为傲的防御压碎。

而李牧白的身体已经飞起,他握住了剑,剑意所指,剑尖已经刺向了万明月!

漫天黑云豁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这是李牧白在此世能刺出的最强一剑!

“哈哈哈哈哈,在此世之中,剑圣也终不及我!”

没想到,剑光之中,万明月哈哈大笑。

李牧白这招一往无前,有进无退,若不能至死则必死此是绝剑的最后一击。

“但已经足够了。”

万明月双目圆睁。

是杜非羽!

不知何时,他已经陷在了杜非羽的阵法当中,而李牧白那奋力的一击,正好将触动阵法的所有开关!

“单凭我的力量,是不可能启动这个大阵的。”杜非羽说道,“但单凭你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撼动这个大阵的。”

“被这天地,碾碎吧。”

万明月只感觉全身都被固定住了,他还想试着动动手指,身体里的冰凌却开始一寸寸地炸开。

他最后看了曾经的徒弟一眼,没想到这就是诀别了。

当年狐狸被扔进虫谷,归来之后全身染毒经脉全废,杜非羽以阴阳调和之法救了她性命,却实际上也让自己陷入了伤病。

极道宗年轻一代在大战之后皆已重伤,万明月作为师父,便将一人一狐带入洞天封闭起来。

这是他唯一想到的,能救两人的方法。那就是超越自身的修为,便能将这损伤度过去。

谁知道,在杜非羽进入山门不久,北方极夜之地的黑潮汹涌而来。

黑潮生物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凶猛异常,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极道山门自然也未能幸免。

在山门陷落的那一天,万明月拖着负伤累累的身躯,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他拍打着那已经被封印的洞天之门,心中的情绪变得复杂。

为什么他们可能躲在里面,而自己却要死在这黑潮之中?

为什么他们似乎隐隐要突破入境,而自己的修为却仍然止步不前?

在黑潮的影响下,万明月的负面情绪被无限扩大。

但最终,人性压制了这份狂乱,他害怕洞天被发现,又跌跌撞撞地逃离了后山,最后丧命在一处山崖之下。

他死前的情绪换作执念被保留,而黑潮的能量融入了他的肌骨,万明月的最终带着怨念,以新的形态回到了人世。

他只想要修为,行为开始神秘残忍,如同当年的黑潮生物一般。

那已经不再是万明月了。

大战结束。

李牧白坐在山顶,时间是夜晚,天气是微凉,眼前是万家灯火。

他喝了两口酒,终究感觉无味。

百无聊赖,他便抽出了风冥剑,把绝剑八十一式都在静静的夜晚里舞了出来。

这里是荒山,草木也稀疏。只有一颗歪脖子树见证着这位剑圣当年纵横天下的剑技。

舞完了这八十一式,李牧白掷剑于地,身影也已经不在原地。

只有风中长啸,似笑似叹:

“无用!无用!”

黄九歌待在房间里。静默地演算着已发生的一切和未发生的一切。

他从头至尾,便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露过面。

他不喜欢出门。

作为天魔族的后人,他从来不用考虑长生之法因为他本来就是长生种。

只是了解天枢城主的人太少太少,而对天魔族的了解也过分稀少。

毕竟所谓天魔族,是在杜非羽那个时代就已经接近灭绝的种族啊。

万年前,他作为天魔族的遗孤活着,万年之后,他仍然作为天魔族的遗孤活着。

他看见了杜非羽的苏醒,在暗处保护了极道宗的复兴,在暗处控制陆之,挑拨印光,蒙蔽上主。

做着这一切,他却没有露面。

天魔族有着吸纳周边人性命和灵气的体质。因此,能陪伴黄九歌的,也只有他的机械和人偶而已。

但,那又怎么样?

黄九歌望着天际线。

这里还有真理和星空。

杜非羽来到了秦晓月的病房,他知道自己还有最后一件事。

但唯独这件事,他还找不到解法

杜非羽在医院门口,犹豫不决。

如果就这样进去探望,那么自己的同情也太廉价了。

难道还要晓月来安慰自己,说,没事,我的病就是这样,好不了了?

恍惚间,杜非羽好像走在了一条陌生的小路上。

他来医院这么多次,却从来没有来到过这条路。

但是他的思维已经高速运转,在最后,终于达到通畅。

他悟了。

如果秦晓月是因为因果产生了疾病那么,最开始推动因果的人,就是他,杜非羽!

也就是说,只要自行斩断了所有和秦晓月的因果,那么,秦晓月就不会被这命运的绳结所负累!

万明月炸散的灵气反而给了杜非羽极为充足的补给,而平生以来第一次接近十成的功力,或许便可以改写因果。

越是极致的修为,越是在不经意间。

意念所及,杜非羽感觉有一根绳索应声而断,之后无数根锁链在崩坏。

而无数的记忆,也开始模糊,流失。

杜非羽终于发现,自己走在了一条无名的路上。这是一条自己心境产生的路,在医院是不曾存在过的。

但是他仍然坚决地向前走,然后消失在了现在的世界里。

病床前。

秦晓月在安安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护士走进门,和她打了声招呼。

“晓月,你今天气色变好了!”

“真的吗!”秦晓月欣喜道,也很快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要知道,仅仅是在昨天,她说话的声音都好像是飘着的,根本用不出力气。

“太好了。”秦晓月期待地搓着手,“不知道小羽他,今天会来吗?”

杜非羽在迷茫间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个碗,碗里有一份面,面条纠缠错落,好像无数根命运的红线。

他觉得自己应该在福泽石洞中修炼。

修炼已成,长生境已破。可为何时隔万年的一睁眼,自己却在这里?

杜非羽环视四周,他的身边,应该还有只唤作阿白的狐狸。

但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吵吵闹闹的人群,和比春梦还要粘稠的夏天。

一个女孩被一位大妈推倒,而不远处,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似乎在谨慎地边吃边谈。

而他穿着一身工装,人却和工人保持着距离。

到底是,多少次经历着这样的场景呢?

杜非羽觉得眼前的一切很熟悉,好像都已经熟练地刻在记忆里了。

但又觉得一切似乎很陌生,好像从未经历过一样。

到底经历了多少次

这浓烈的既视感,终于让杜非羽想起了什么。

他看见了其他的事物。

他看见了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虽装作毫不在意,目光却一直盯着争吵的方向。

他的工牌上写着“秦操”。

他望见马路对面有个急急忙忙的身影,那个身影惊慌失措,带着稚嫩。

她是秦晓月。

而门口,有一个狐狸的小脑袋,正在朝着店里面张望。

她的眼睛充满忧郁,似乎杜非羽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不再理会周边的人群,他朝着那只狐狸追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秦晓月从马路对面跑进了饭店:

“秦操,你有空吗?”

“嗯?又是什么事?”

秦操没好气地回答道。

他们没有立即发现彼此,只是擦身而过。

杜非羽跟随着阿白来到了花洋夜市边的大桥前。

一切场景似乎都回来了。

当年入洞天时,万明月的话终于被杜非羽想了起来。

“杜非羽,白十七,我辈之人,未曾有渡尘劫之境,世间书籍,关于尘劫的记载也不够丰富。待等你们出洞那天,或许一切都变了。那时候,你们一定要记住:白十七,你天性通灵,你是杜非羽的引渡人杜非羽,你自幼广博,你就是白十七的保护伞你们相互扶持,或许便能度过这尘劫”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轮回圆转的梦境。

在不知名的世界里,花洋夜市的灯火和花海的芬芳,相比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吧?

杜非羽终于理解了,笑了。

阿白也理解了,笑了。

“走吧,都是一面之缘!”

他挥一挥手,一人一狐凭空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以通常的科学而论,他们已经不在这个维度里了。

而在饭馆就得到了某种感应的秦晓月,此时才气喘吁吁地赶到。

世间万物难逃缘分牵引,这便是尘劫。

她随缘而来。

只是当她抬头看时,四周已经空荡荡的一片。

她不会再见到那个道士和狐狸了。

全书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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