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四一斤给你吧,我也要收摊了,给你算便宜一点。”
“五块四和五块五没差别嘛,这不算便宜。”杜非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五块三!怎么样?我卖你一个面子,五块三,不讲价了。”小贩说道。
“四块二吧,我也不挑了,你就直接称给我吧。”
“你这价格也太不合理,五块三你还嫌贵?”
“你这菜色明显不如上午的好,上午卖五块三你下午还卖五块三?”杜非羽反驳道。
实际上小贩的菜上午的均价大概只在五块左右。
小贩理亏,低头想了想,说道:
“五块一吧,我这尾盘菜要处理掉了。就亏点钱五块一卖了吧。”
他抬起头,却发现杜非羽已经跑到了对面的那家小卖店。小卖店的店主正愁没人买,开口就是四块七一斤。杜非羽听到了价格,似乎显得很心动。
小贩看着心里有气。刚刚砍价砍了这么久,这店主开口就想打劫?而且这年轻人也太不懂行,那家店的菜怎么可以和自己的比?
他急忙喊道:“五块钱!我们这边菜更好!”
“哦?”杜非羽抬起头瞧了瞧那个小贩,欲动而未动。
“四块六一斤!我这菜要处理掉了,多买一些,剩下的送你,我就不给你一斤斤算了!”店主也真是如杜非羽所愿,又自觉地降了价格。
小贩恼了:“他那菜是浸了水的,所以才看上去好一点!你自己看看我这四季豆,这水分,这脆度,纯天然的!”
他把放菜的板子用手擦了擦,以此表示自己的四季豆质量上乘,没有浸水。
杜非羽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重新回到了小贩的面前。
“就买你这家的吧。”杜非羽说道,“便宜点吧,我买多一些。”
小贩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板你这年纪轻轻,杀价也太凶了。实话说吧,我今天也不打算赚了。便宜就便宜,给你四块斤吧。”
当人失去的时候,焦虑感会占据内心;而当人失而复得的时候,内心就会被胜利感和占有欲充满。
这时候,原本捍卫的价格底线,就会在情绪的起伏中完全松动。
但小贩这时候却只有买卖终于确定的轻松。而且杜非羽承诺说要多买,在他看来,现在他才是占据主动的一方。
但是他的脸上仍然带着职业性的苦笑,来表示自己亏大了。他拿起秤,一边称一边不经意地说道:
“四块,凑个数,给你称个五斤吧。”
这是常见而有效的伎俩。主动代替客人判断,让心里正在犹豫的顾客买下更多的东西。
但是杜非羽心里一点都不犹豫。他回答道:
“五斤少了,给我称二十斤。”
小贩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你说什么?”
“四块五,称二十斤。”
杜非羽此刻不再多说废话。
“你……你买这么多做什么?”小贩惊道。
“做大锅饭的。”杜非羽当场编了个理由。
此刻,二十斤和四块五在小贩的脑海中急速旋转。他愣了大概有五秒,终于无力地点了点头:
“行。”
他称了重量,把沉甸甸的四季豆交给杜非羽。
虽然一下子把四季豆卖完了,他却一点没有赚钱的快感。
杜非羽淡定地向市场远处走去,确定已经脱离小贩视线之后,噗地一声瘫在墙角。
阿白担忧地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杜非羽喘了一会儿气,终于缓了过来。
他勉强地朝阿白笑了笑:
“饿死我了。这二十斤菜都差点拿不动了。”
阿白没有回答,只是把爪子放在杜非羽的掌心。杜非羽只觉得丝丝清凉,腹中的饥火也渐渐压了下去。
“五块五砍成了四块五,宗主看来适合做生意呢。”阿白试图说些其他话题来缓解杜非羽的不适,“那个小贩为什么会由着你把价格砍下去呢?”
杜非羽扶着墙站起来,说道:
“买家没有卖家精。你今天看他亏得要死,实际上只不过赚得少了点。我猜,他的成本价应该是四块左右,说不定还要再低一点。我要是砍价砍得太狠,一下子到了四块钱,那一瞬间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讲价谈判就是这么奇妙。总要在双方舒适区的边缘,一点一点地试探。既不能多了,也不能少了;既不能太凶,也不能太缓。这就是道。”
阿白看着论道的杜非羽,感觉这短暂的一刻里,极道宗的宗主仿佛重新恢复了风采。
但杜非羽却讲着讲着笑了出来。
“道这种东西,真是以小见大。”他说道,“为了省一块钱就做这么多文章,我也是个天才。”
阿白听了笑个不停。狐狸的笑声和人不太一样,“啌啌啌”地,听着怪别扭。笑得太久了,杜非羽也跟着别扭,就问:
“你笑什么?”
阿白一下子不高兴了:“就你能笑?你要是个天才,我还是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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