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巨剑,左手长枪。胯下高头骏马嘶鸣呦呦。
噔。噔。噔。一人一马,有条不紊地向她疾驰而去。
陆明骄却动弹不得,“噗——!”兵器砍进血肉之声传来,她忽的睁大了眼睛。往下看去,腹部赫然插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长枪。
腹部鲜血淋漓,披散的发是乌墨在霞光万道的天际划出一道弧线,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漫天血花。
还未来得及吐字,心口剧痛。
那把雕龙刻虎的精长宝剑,如有神助,势不可挡地插入她心窝,大力一个搅动。
不知何时穿了一身飒爽铠甲墨发披散的女子,于剧痛中缓缓倒下。
最后一刻,眼睛里望的,是西北广阔的天际。
还有……那矫健身影,和一枪一剑。
身下的血肆意流淌,浸润了遍地黄草的根茎。
大漠孤烟直上,沙砾颗颗袭来,掩盖掉她身边一具又一具残骸。
时间好似一下子就过去了很久。
有骑着骆驼的关西百姓路经赫察卡大漠的边境,遥遥过去看了眼,似是有个人。
待得走到近处了,才发现,竟是个死人。
身上的盔甲都被风沙侵蚀地残缺了,四肢也露出白骨森森,可一张脸却依旧鲜妍着。
鲜妍地,死不瞑目。
靠近一看,仿佛霎时能从那双眼睛里看见无边烈狱。
厉鬼呼号,恶鬼嗔笑。
老百姓吓的倒地,连连爬起来仓惶乘上骆驼远去了。
徒留那片荒草萋萋,泛着诡异的红光在风中摇曳。
遥遥看去,一片血海翻涌。
人死,魂灭。
留在这一片疆土里的,只一具不知算不算得上是人的躯壳。
……
若云饿了三天,终于被放了出来。在伙房里不顾那些小兵白眼,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白水泡饭,她顾不得清理身上的脏污,撑着尚还虚软的身体跌跌撞撞地爬向了帅营。
守在门口的何霸天见这矮矮小小的姑娘家竟然成了这样可怜的模样,暗道将军当真是个不一般狠心的。
不爱女子便是这点好,半分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
又想到那陆四郎凄凄惨惨地被将军强得了,一时间更同情起这主仆二人来。
然而他到底是将军的手下,忠心耿耿立了誓的,不能忤逆。
便是这般,他悄摸摸踢开了帘子一角,好让若云趴在地上一看究竟。
何霸天踢完了摇摇头,无声叹口气,又心道实际也不比如此难受。
将军如此好容貌,又权财俱盛,哪里会亏待了你家主子呢?
换作他若是陆四郎,傻也傻了,清白也没了,干脆就从了将军了。
这厢若云一腔愤恨,被磋磨了三天。虽然也只是单纯关着,却体会到了从前从没有过的饥饿交迫,于是觉得这已经是天大的惩罚了。
她不禁想着这三天她不在,小姐又该如何被折辱?
若云狠狠抹一把黑漆漆的脸,怀里揣着一块偷拿下来的红薯,决心如果再见到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世子折辱小姐,就拿着这红薯同他拼命。
左右也要用红薯泥糊了他的脸,好叫他知道镇国公府上下都不好欺负!
可这手里的红薯都拿上了,若云趴在地上却是一愣:
这,这动作轻缓给小姐擦脸洗手,天神似的俊美公子,真是人面兽心楚定澜?
虽然还是那张面皮……可她瞧着,怎么不像呢!
竟然由着小姐玩将他头上暗金的发冠拆了,一头黑沉沉的瀑布般顺畅的发落下来。将一张似魔似神的脸衬得无端邪魅妖孽几分,引人心惊。他虽然瞧着不大耐烦强行忍着似的,却还是没有拿下小姐给他扎辫子的手。
这一头发是真的好,扎的两个大辫子俱都是顺滑无比地,即便在暗处也淡淡地黑亮,怕是连流云锦都要逊色三分。若云一时间被雷地忘了呼吸,半张脸和地上的泥巴亲密接触着,看着里面的一幕目瞪口呆。
怎地小姐……玩得还很高兴似的。
这与她想象中的哭天喊地悲愤欲死完全不相同啊!
这呼吸急促之间,正由着身旁的傻子当布娃娃玩儿的楚定澜眼神登时一凛,直直射向若云所在处。
那地方的帘子有些松垮不对,是有人来过。
毫无章法可言的呼吸声,约摸是他下令放出来的蠢婢女。他并不担忧是贼人,门外何霸天守着,总得没有什么事能发生。想来也是那蠢材默许那婢女偷窥。
他冷嗤一声,抬手解开被扎成一团的头发。
这三天里,陆明骄昏睡两天。昨日才醒,醒来却无端地惶恐害怕,一个人红着眼躲在他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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