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栀较之以往还要安静沉默的吃完了这顿晚饭，期间时光寒也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话亦或者是问什么问题之类的，兴许是他也察觉到了自家师尊的疲惫以及……约摸是心情不好之类的感觉。

然而等到吃过了晚饭之后，慕栀的那种因为使用了探灵之后而变得异常的疲惫不堪的感觉才勉强散去了一大半，之后她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歹也算是稍微有些精气神儿了起来了。

“师尊。”时光寒看着慕栀舒完了那长长的一口气之后才再一次的开口喊了一声。他的语气听起来倒也是比往常要柔顺了许多了，也许是因为知道慕栀今天的心情可能并没有那么好，也并没有处在能够以开玩笑之类的语调去与她说话的那种好，因此也勉强的可以变得稍微“懂事”一些了吧。

“怎么了？”慕栀拿起自己的贴身手帕擦了擦嘴角可能残留的汤渍之类的，随后才放下手帕，语气也可以勉强说是恢复了正常一些的，反问了一句道。

“没什么。”时光寒微微一笑的说道，慕栀略微歪了一下头的看向时光寒，时光寒便又一次的笑了笑，随后才略带些小委屈似的东西，又说道：“只是方才见师尊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不知道师尊是怎么了，自己也帮不上师尊的什么忙……”

“噢，那个不要太在意了啦。”慕栀了然的笑了一声，随后才又坐直了身子的，又说道：“只是因为睡了一觉，方才刚好在做梦的状态下面，突然被人叫了起来，总会感到一些不太爽快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放宽心一些啦，师尊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可爱的小徒弟乱发什么脾气呢？是不是？”

“原来是这样的吗？”时光寒也略微的张大、张圆了嘴巴的，随即才若有所思的又点了一下头的，说道：“看来是弟子的错了呢，弟子今日来得不是时候，搅了师尊的美梦了呀……师尊今日做的是什么梦呢？”

“倒也算不上是你的错。”慕栀最怕听见时光寒又大包大揽似的把什么错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去，因为她总感觉这样的话，每次时光寒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想到是不是时光寒的身体又让那时光寒二号给掌控了之类的。

“只是因为你来得比较不巧而已。”慕栀如是说道，时光寒“唔”了一声，语调里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反正……大概也许应该也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是了吧……大概是吧。

“好吧。那……”时光寒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的，又满眼都是写着“期待”这两个大字似的，问道：“师尊今日做了什么梦呢？啊……是因为很少听到师尊说自己做了什么梦之类的事情，所以一直以来都总感觉师尊好像……唔，不会怎么做梦一样。”

“倒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梦，具体都梦见了什么我也不太记得清楚了。毕竟梦境原本就是杂乱无章的占据大多数，即便人再怎么厉害、法术再怎么高强的，也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的记住梦境中的内容吧？”慕栀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这才又放下杯子准备给时光寒也倒一杯，不过被时光寒率先拿走了茶壶和杯子，她抬头看过去，便看见时光寒对着自己笑。

怎么说呢……笑起来还有点傻里傻气的感觉。

“你又在笑什么呢？嗯哼？”慕栀有些无奈的开口问了一句。因为总感觉时光寒这样看着自己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应该是……目的不明的似的。就好像他已经不打算再接着将自己的狼尾巴给藏起来了似的，就打算露出自己最原本的真面貌来，然后开始做那种他藏起尾巴的时候所不敢做的事情。

慕栀倒也算不上是说怕他会真的对自己做什么的，只是因为现在……唔，其实说来说去都没什么差别的啦，然而慕栀还是觉得，在她的第一次死亡到来之前，她不可以跟时光寒有任何……嗯，明面上的暧昧往来。

也没什么理由，也不知道为什么。然而心里头就是这样觉得的，倒也……好吧，慕栀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什么。”时光寒又一次的笑了一下的，慕栀心说你这表情跟你的话可并不成正比啊真的是。而时光寒说完那句话之后又稍微的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只是因为……因为师尊很少与我说自己的那些事情，今天师尊终于肯与我说上一些了，我……觉得很开心呢，所以才会笑啊。”

“这样就开心了啊？”慕栀略微倾身向前，锁骨以下的肋骨抵在桌子边缘，有些硌得慌的说。不过慕栀现在暂时也不那么在意这个事情了，她饶有兴趣的看着时光寒，又问道：“那如果我刚刚不说的话，你岂不是就要生我的气了？是这样的吗？”

“生气其实倒也不至于的。”时光寒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似的，慕栀略微一挑眉的看着他，他又笑了笑的说道：“但是还是会觉得有点难过的呢。”

“只是有点难过啊？”慕栀若有所思的反问了一句，时光寒听了之后表情秒变得有些无辜又可怜了起来，乍一看好像还真的是被慕栀给欺负了似的，慕栀惊叹于时光寒这比翻书还要快的变脸，于是她便有些啧啧称奇的看着他，又说道：“你这样可让我……有点难办啊。万一别人进来了看见了你这个表情，岂不是要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别人进来之前我自然不会让他们看见的，所以师尊还是清白的呢。”时光寒闻言，又一次的给慕栀表演了什么叫秒变脸，又恢复了那一派笑容满面的表情，说道：“弟子怎么可能会让师尊在别人的嘴里落下些什么莫须有的话辞来呢？”

“嗯……嘴甜还是依旧的呢。”慕栀看着时光寒，如是说道。

“师尊接下来可还要做什么事情吗？”时光寒开始伸手去收拾桌面上的碗筷，一边收拾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也没什么事情了吧。”慕栀说道，时光寒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慕栀便又问道：“怎么了？你想要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情吗？”

“不是。”时光寒说道，慕栀略微一挑眉的看着他，他将收拾好的碗筷都放到端盘之中去，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慕栀，微微一笑的说道：“只是因为许久不见师尊，觉得心里想念得很，便想着师尊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弟子想要带师尊出去逛一逛而已，但是师尊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便就下次再来吧。”

“噢”慕栀拉长了音调的应了一声，时光寒无声的笑了一下，慕栀如今受到探灵的影响依旧是有些大的，虽然刚刚吃完了饭感觉好了一点了起来了，可是现在缓过来那个劲之后又开始觉得有些疲惫不堪了起来，她便抬头有些用力的捏了捏眉心，说道：“明日再说吧，今日我有些困了，得先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不用给我送早饭过来了，我应该也不会那么早起。”

“师尊真的没什么事情吗？”时光寒看着慕栀反问道，因为他不管怎么看，都感觉他的师尊看起来并不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没什么问题的。

“没什么事情的啦。”慕栀放下捏着眉心的手说道，时光寒却依旧是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她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兴许只是年纪大了扛不住太晚睡了的缘故吧。别太担心我了，我能有什么事情呢？”

“……那好吧。”时光寒又看……也许应该说是盯着慕栀看了片刻，这才站了起来的说了一句，慕栀笑着看着他，又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随即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的说道：“既然师尊都这么说了的话，那便是如此吧。”慕栀温和友好的笑着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又听他说：“但是师尊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亦或者是觉得哪里不太舒服之类的话，还是希望师尊能够告诉我。我已经成年了，并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了，师尊偶尔……也请稍微的相信一下弟子吧。”

“那是自然的。”慕栀如是说道。时光寒这才端起了端盘，告辞了慕栀，转身出门去了。

寝殿的大门一关上，慕栀便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似的，脸上的疲惫几乎是特别明显的，与方才那个跟时光寒聊天说笑的慕栀是完全不一样的状态，她抬起手，手肘搭在了桌子边缘上面，十指按着自己的额头以及太阳穴的位置，眉心微蹙双目紧闭着。

慕栀在这疲惫异常的感觉之中，恍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探灵所带来的影响，似乎远比她自己预料的还要深刻一些。

而在如今这个面前可以说是事关着她自己的生死问题的关头之中，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不友好的。慕栀忽然发觉自己应该先提前做一些准备才行，否则万一到时候突然“死”了，岂不是要给别人也给时光寒带来许多的不必要的麻烦了呢？

这样想着，慕栀便就着撑着桌子的这个姿势勉强的进入到了冥想的状态之中去了。

……

慕栀最后是在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酸痛之中再一次勉强的醒了过来的，她醒过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自己的状况如何，便先被手臂上的一阵阵麻感给刺得轻呼了一声，她于是也感觉不到疲惫了，转而只能感受得到手的麻感。

“操……”慕栀在这极致的麻感快乐之中低声的、咬牙切齿的骂了句脏话。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之后，慕栀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一活动浑身上下的筋骨都在“咔吱咔吱”的、“咯吱咯吱”的响着声音。脆生生的，听起来代入感很强。

慕栀缓过来了之后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推算出来的时间应该是寅时左右，她一边揉着、锤着自己的肩膀和脖子，一边转身朝着床边走去，准备再睡上一觉。

也不知道是因为了什么原因，慕栀进入到了深层的睡眠之后，再一次的进入到了那个与“慕栀”相见的幻境之中去了。

说实话，慕栀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来到这个幻境之中了，也不记得自己跟“慕栀”见过几次了又在一起都聊了什么天。而在这么几年之中，慕栀跟“慕栀”也依旧没有摸清楚她们这两个空间之间的时间差到底是多长时间。

因为时间差有时候是几乎同步的、有时候又短有时候又很长，短则几天、长则是以以年为单位来计算的。

“啊……我好久没有见过你了。”“慕栀”的声音从慕栀的背后传来，如同此前她们的无数次见面的时候一样，这道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代表着她们之间的样子还是一样的没有变化，可是仔细听还是可以发现区别的。

区别就在于……慕栀转过身去看向“慕栀”，果然看见她虽然容貌没什么变化，可是仔细看依旧是可以发现，她的脸上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估算起来年龄应该是三十几岁的年纪了。

“你还是一样没有变化呀。”“慕栀”看着慕栀，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即笑了一声，又说道：“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到现在，我这边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了，上次见面我还是二十六岁呢……现在我都已经三十六岁了。”

“我这边……”慕栀刚说了这么三个字，便眉心微蹙了一下的，停顿了片刻才又说道：“还没有两年。”

“果然呀。”“慕栀”了然的笑了笑，她的表情看起来倒也不像是在难过亦或者是别的什么的，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的，又说道：“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搞清楚这两个时空之中的时间差了，既然如此的话……就稍微的互相珍惜一下我们可能可以相处的时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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