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喜!你小兔崽子要干嘛?!快给老子回来!”连长的话被不时落下来的炮弹爆炸声掩盖,匍匐前进的全喜根本没有听见。连长只能眼睁睁开着他在枪林弹雨的从一个弹坑跳到一个弹坑。
“这小兔崽子是不是疯了,给老子回来!”连长接着喊道。
“小心!连长!”身边的战士一把把正在抬着头大喊的连长拉回了战壕,就在这时几颗飞驰而来的火线落在了连长刚才趴着的地方。
刚甩去头上一大片黄土的连长看着把他拉进来的战士说:“这不要命的又要去搜刮小日本的枪和子弹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连长,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战士喘着粗气趴在战壕里说道。
“你别把身体贴在地上,一个炮弹过来就会震得你提前向阎王爷报到,给老子悬空了趴,知道没有!?”连长大声喊道。
“好,知道,现在怎么办?”战士问。
“只能靠他自己了,现在鬼子还没冲锋,他有经验。”连长翻了个身抬起脑袋向全喜的方向看去,刚露个帽檐又被一阵枪雨打得缩了回来说道。
“呼,呼,呼,连长,枪,枪,还有子弹,还有小日本的手雷。”双喜在战壕前面的弹坑里喊道。
“快回来,先不要管那些。”连长仰坐在战壕里喊。
“我先把枪扔过来。”全喜说完就把小日本的枪往战壕里扔。
“连长,给,鬼子的罐头和香烟,还有这两个手雷。”全喜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小兔崽真不要命了,你拿手雷干嘛,我们又没有钢盔敲。”连长用手拍了一下全喜头上的钢盔说道。
“连长,你拍的是我脑袋还是钢盔?你看,还有这军刀。”全喜抹去脸上的炮灰和汗水说道。
“你小子,啥都拿啊,快趴好,我估摸着他们要上来了,德贵,你去告诉一排连长,他那里让他一定要守住鬼子的第四波进攻。”连长摸着那把日式军刀说道。
“连长,抽一支,这一包给你,这一包留给我。”全喜笑嘻嘻的把要给连长的那包烟拆了开来抽出一支给连长点上后自己也抽了一支,然后才把这包烟给了连长。
“你小子,更精明的啊,给我的烟还帮我拆了,你那包为什么不拆啊?小兔崽子,滑头得很。”连长趴着身体吐着嘴里的烟丝说道。
“我不是把罐头也给你了么,这包我就留着了,下次我再帮你去捞。”全喜嬉皮笑脸的抽着烟说道。
“下次,你还真当你自己刀枪不入啊,没有下次,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还挺聪明,头顶鬼子钢盔,就以为他们不会对你放枪。”连长把那包烟揣进里上衣口袋里说道。
“连长,鬼子起身了。”有一位战士说道。
“检查弹药,准备干他奶奶的!”连长把手里的烟一扔,重新拉开枪栓喊道。
“小喜子,你慢点跑。”全喜的奶奶和丫鬟在后面追着喊道。
全喜是镇上地主李德庆的独生子,李德庆的老妈子很是宠爱这个孙子,不仅仅是因为全喜是独生子,这小孩,教什么都学的快,唯一一点就是好动,坐不住,还时不时和别的地主人家的小孩打架,有一次差点把地主李久成家的房子给点了,还好是个马厩,也多亏发现的早。这是李久成气得拄着那根文明棍带着管家敲开了李德庆家的大门。李德庆气得从不正眼看着孩子一样,一副典型的严肃地主形象。这也怪不得全喜,主要是李德庆的老妈子惯着,从不让他下重手,加上全家人都围着这个小少爷转,自然而然的,全喜就成了镇上他们那一块有名的捣蛋鬼。
虽然,全喜调皮捣蛋,但从小就有锄强扶弱的侠义性情,遇到其他小孩被欺负,他比较喜欢替别人出头,所以佃户家的小孩都喜欢跟在他背后,其他一起和他念私塾的地主家的孩子则抱团和他‘敌对’,有时也会被他们按在地上,他们让他求饶,全喜死活都不说,随他们拳打脚踢,直到老眼昏花的老师傅用教鞭驱赶,他才灰头土脸的站起来,他还笑着说:“老子暂且绕过你们。”
李德庆看着这个孩子是真的不让他省心,就想在他未行冠礼之前给他定门亲事,就从镇上的地主家挑选女孩子,选来选去的只有李久成家的孙女还算符合,李德庆就厚着脸皮,提着礼品带着媒婆上门想把这事给办成,可是李久成是知道这个李全喜的大名的,死活不同意,李久成的儿子倒是没有意见,只要看他们家老爷子松不松口。李久成的儿子李贵明只能在他老爷子面前帮着李德庆和稀泥,李德庆在一边一边赔笑,一边点头。李贵明的闺女李君竹一听是有人来说亲了,也趴在后堂偷听,听媒人说是李全喜,可把她高兴的。她没听媒人那滔滔不绝的赞美之声,她就跑到前厅来说她愿意嫁给李全喜,这下把她爷爷气的拼命用文明棍敲打着地上的石砖,“成何体统,成和体统,姑娘家有你这么不羞不臊的,给我进去,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李贵明看着老爹发火了,就使眼色让他女儿进去,别捣乱。李君竹哼了一声说:“反正我同意”。一甩头就进去了。
李贵明客气地对李德庆说,这事我们得商量一下,让李德庆先回去,这礼品,他就暂且收下。李德庆看着李久成那气哄哄的样子估摸着今天是定不下来的,所以也就站起身和李贵明拱手作揖后带着媒人出了前厅,李贵明送他们出了大门后回来对他爹说:“爹,人家李德庆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您总得给他一些脸面,再说了,有些事我们还得靠他在县长面前打点。”“我能不知道,可他那孩儿你不是不知道,那可是一个霍霍,早晚要惹出大麻烦,我就这么一个孙女,你舍得,我舍不得。”李久成点起老烟杆子说。“那也不能这般,,,”没得李贵明说完,他爹的文明棍又敲在了地砖上说:“还不是因为你,让你再取一门亲事,你非得不要,到现在也就我这个闺女一个,自古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看你,咱们家的香火就要断在你手里了,你还有脸说。”这事一直是李贵明的一个疤,但现在后悔也没用啊,这把年纪了还想生,找谁去呢?“你要是给自己说门亲,我就答应你把孙女嫁给那捣蛋的小喜子。”这把李贵明气的甩袖子就走了。
那时的小镇,已经有新文化传入,年轻男女的思想也得到了一定的启蒙,虽然什么自由恋爱还没有这个词,但还是有些打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就规矩。
全喜一听老爹给自己说亲去了,一万个不愿意,奶奶问他为啥不愿意,他说他就喜欢佃户老朱家的桂英,其他人一概不娶。
他奶奶一听是佃户家的,脸上也不愿意起来,就对他说,自古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着你,其他的她都可以答应全喜,这一点这老人家还是不同意。佃户,门不当户不对的,他奶奶嘴里说着。
“反正我不管!”全喜说完就甩门出了他奶奶的房。
“哎,孙子诶!我的乖孙子诶。”老人家在屋子里喊着。
这天,李德庆正在前厅抽烟杆子,突然有人来说是有贵客到,他摸不到头脑,这没年没节的谁来了。
“老李,我给你说亲来了。”县长没进大门就喊了起来。
“哟,陈大人到访,鄙人真是如浴春风啊,快请进,快请进!老管家,给我们陈大人沏一壶好茶,再来点点心。”李德庆赶忙上前迎接。
“都啥年月了,老李,你就别给我那一套老台词了,我今天路过这,特意来和你说这喜事。”县长一边接过李德庆递过来的卷烟,一边和他说道。
“什么喜事,还要劳驾您来说。”李德庆一边用火柴给县长点上,一边笑嘻嘻的问。
“前几天,李久成的儿子李贵明来和我这事,说是想把他家闺女嫁给你家那小喜子。”县长抽着烟,喝着茶接着说:“要不是你家的小喜子,我才懒得管这事。”
“那是,那是,这事还真的有劳您了。”李德庆点头道。
“点心我就带走了,饭就不吃了,我还有事,县里要招兵,听说北边已经干起来了,这事你不要到外面去乱说,你家大业大,得做好应变。”县长起身要走,让老管家包了这盒点心,然后招呼李德庆靠近耳根子轻声对他说。
“好,好,我听明白了,不说,不说,您慢走,等亲事定了我到县里去请您来喝酒。”李德庆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这门亲事是铁板钉钉,牢固得很了。
这下把全喜给逼到家了,奶奶对他说是县长大人说的媒,天大的面子,得应和着,并交代他可千万不能做出什么傻事。
不做‘傻事’就不是全喜,那天晚上就和桂英说好,他要出去闯一闯,他看不惯那陈县长虚情假意的脸,对他爹这样的有钱的就笑脸相迎,对穷苦人家就吆五喝六的。听说县里在招兵,他想去建功立业,并让桂英等他回来娶他过门。
“全喜,手榴弹!”连长对他喊道。
“好!”全喜拉开了刚才捞来的日本手榴弹,装模作样的在头盔上一拍,“炸死你个小鬼子!”砰的一声,躲在石头后面的两个日本兵被炸了出来。
已经是第四波了,身边的战士们死的死,伤的伤,没剩下几号人了。好在这一波算是退下去了,一个连挡着日本兵两天了,上头的任务是坚持到天黑。连长趁着空闲,躲着炸弹片数着还活着的人数。
“大家赶紧再检查一下弹药,我们得坚持到天黑,快!把手上的扶到后面去。”连长喊着。
“连长,鬼子又上来了。”战士喊道。
“他妈的,这么快!兄弟们,跟着我打!”连长第一个开枪。
“我没子弹了,还有四发手雷。”有个战士喊道。
“我这里还有!快过来。”全喜一边开枪一边喊道。
“德贵,德贵,快去一排长哪里看看,不能让他们包抄我们。”连长喊着。“连长,我在,但腿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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