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来拿两个背篓和笸篮使,明儿云绣去集上卖点粮食和吃食,家里要是没有空闲的,我再去大秧家问问。听轻轻说妈你找我?有啥事?”
卞长金进了屋眼睛瞄了瞄,看见平时放东西的的地方有好几个,心里有数,不用多跑几家。
“老大来了,坐吧,正好你妈找你有事。”
卞老头给蔡老太使了个眼色,这要钱的事还是老太婆来说合适。
“背篓和笸篮家里明儿不用,你拿去用就是。家里你爸和我可是最疼老大你的。”
蔡老太变脸似的做出的满脸慈爱样,嘴一瘪,抽抽鼻子,掏出手绢,摸一把眼泪就哭上了。
“老大啊,你说你出去干了两个月活,工钱结了不老少吧?娘整天惦记你,整天念叨你,怕你受饿受冻的。你那个媳妇和我们老卞家可不是一条心呐,整天往娘家跑,不知道拿回去多少好东西。咱家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她败的啊,老大啊,三个儿子就你最孝顺的,你可要拿准了注意啊,不能让个外姓娘们挟制住了······”
蔡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了半天,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老大回家几天了,都没来老屋看过,苗头不对。这个节骨眼上,儿子要是离心了,以后还怎么拿捏住老大孝顺她和老头子。
蔡老太哭嚎了半天,卞长金则慢吞吞进了屋,拿了背篓、笸篮连同簸箕和篮子,走了出去。
蔡老太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哭声戛然而止,两眼瞪着门口。
卞长金把东西放回家中。
虽然心里万分不想再回老屋,但是他也知道不去不行,这次走了蔡老太还有的闹腾呐,三天两头的闹腾,自家日子也不要过了。
唉!心累···
“老大,你给我说说清楚,你啥意思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你还有良心吗?哪家儿子像你这样落老娘脸面的啊?你要气死我啊?”
蔡老太看见卞长金又进了屋,张张嘴,气的重新嚎哭起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蔡老太就是凭着寻死觅活拿捏自己一家,儿子儿媳稍有不顺,蔡老太就哭哭啼啼往床上一趟,不吃不喝要寻死。
郭云绣刚嫁进来那会儿,小两口可是被吓得半死,新媳妇不孝顺老人传出去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这些年卞长金已经习惯了他妈这一套,今天这一出肯定又是找事来的。
“妈,你别哭了,大晚上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出啥事了呢。有啥事说事吧。”
“是我不好,我一来就招您哭,那我走了。”
卞长金说着,还真的转身打算走了。家里还一大摊子活呐,哪有时间磨嘴皮子···
蔡老太张目结舌,连卞老头冲她使眼色都没看见,卞老三见状,忙跑上前把卞长金拉住。
卞老头见蔡老太哭了半天没说到正事上,只能道,
“老大啊,家里难啊,为了盖房子欠了不少债,你三弟还没成家。这眼看着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家里没钱过年也不行啊,你们住的三间屋欠的500块钱今个儿能还了,也能把年熬过去······”
“爸,妈,这个钱之前可是说过分五年给的。眼看要过年了,家里要花钱的地方多着,也拿不出500块钱。”
卞长金低着头,心累更心寒,没想到借个背篓都能引出这么多事,不过想到父母的处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自家三间屋子500块钱是怎么回事,自己和父母都清楚。
父母有没有钱过年,作为大儿子的不会不清楚,自己家的家底父母也不会不清楚。
这个时候来要钱是真的没把自己一家老小的死活放在心上。
“咋地?咋不能要钱?那房子是我的房子,老大,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弟兄三个拉扯大,老二以后天高地远的,我们两个老的是够不上了,以后我们两老的还不是靠你们弟兄两个。总不能你们做子女的过年大鱼大肉,我们做父母的吃糠咽菜,这传出去你卞长金的脸面还要不要?要被全村戳脊梁骨的啊!呜呜呜~~~”
蔡老太转过弯来用手绢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等着儿子的妥协,老大最要面子也最好强,这么多年蔡老太用这招拿捏老大一捏一个准。
“老大,咱一家人亲母子,亲不过血脉骨肉,可别弄得生分了”
卞老头听了赶紧帮腔。
“老大呀,我是亲奶奶,我自己的孙女我也疼,你那个媳妇······我不说她,她跟我仇恨了。那天我在家心里也堵得慌,浑身难受,一整天水米不进的。你妈我也病了几天,你爸不放心我,守了我几天。不是不去看轻轻,也是怕你担心了小的还要担心老的啊!”
蔡老太怕老大心里还记着前几天小孙女伤了脑袋的事,眼泪汪汪跟大儿子诉苦,唱念做打······说的好像自己都信了就是这么回事。
“大哥,你咋能记恨爸妈啊,爸妈一辈子没享过福,以后爸妈跟着我过活,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要让爸妈住上大瓦房。不是我说,大嫂也是的,孩子犯了错,做爷爷奶奶的打一下是该的,你们这样宠着孩子可要不得,不打不成器,小时候不教,长大别长歪了!”
卞老三一听是要钱的事饭也不吃了,一脸苦口婆心的教育卞长金。
卞长金低着头,脸色不太好,一颗心也压得沉沉的。
老三的话一个字他都不信,自家妈生没生病自己最清楚,这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蔡老太听了小儿子的帮腔,掐了把鼻涕,哭道;
“我这真是命苦啊,辛辛苦苦地给拉扯大了,还以为养了个儿子孝顺能养老,结果老二老二没出息靠不住,老大还要治我的罪啊,我这真是活着没意思了,我的老娘啊,你咋不带我走啊~~~我也不活了~~~”
屋子里一时只剩蔡老太的唱念声······
蔡老太等着老大接话一直没等到,戏有点唱不下去了,心里有点没底,晚上的打算这么不顺,往常可不是这样的。
“老大啊,赶紧给你妈赔个不是,还有你媳妇,得管教管教了,别成了搅家精,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一家子不得安生。”
卞老头看老大不接茬也顾不上藏在后面,义正言辞的谴责大儿子。
卞长金冷下了脸,
“爸、妈,现在一定要逼着我要这500块钱吗?分家这三年,粮食我给了3000斤,钱600块,“外债”500块。这个外债我姑且不去追究是不是真是外债,还是我欠老三的!谁让你们生我养我一场呢,为人子孝顺父母是应该的。该我出的,我卞长金绝无二话。三年来,我养老孝敬你们二老将近2000块钱,这拿出去放在哪家讲我卞长金都没有亏理的地方。”
“老大,你怎么和我们说话的,兔崽子,翅膀长硬了,不知道当初我和你妈养你多艰难了是吧!”
卞长金自嘲地笑了一下,
“听媒人说老三年后办喜事,老三说媳妇给女方四间大瓦房,666块钱的彩礼,一台电视机。爸、妈,我作为家里的老大,这么多年为家里做的还少吗?你们给老三盖的四间大瓦房钱哪来的?老三自己挣了一分一厘钱?分家分给我的三间茅草房要我背债500块,老三呢?分家三年,年年过年我要借钱过年,你儿子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三个几岁的孩子要养呢!不能永远被人扒着吸血!”
卞长金想到家里的三个孩子,他自己能受委屈,但是孩子不能。
“老大,你这是啥意思?”卞老头一双老眼满是愤怒地瞪着自己的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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