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敝瘫坐在地上,也侧目看着包亮。
包亮的喉结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
金敝忽然站起来了,他的手里握着匕首。
金百也盯着包亮,手已经摸上了腰刀。
“你的腰刀和长矛,太亮了。”
包亮手搭着额头,缓缓说道。
金百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抓住包亮的脖领子,厉声问道:
“你把我们供出去了,是不是!”
包亮不说话。
金敝走出去探头看了一眼帐外,伸手把帐帘撂了下来。
“怎么样?”
“没人,都是我们的人。”
金敝叹了口气,看着包亮。
金百又晃了晃手里的包亮,问道:
“你到底说什么了!啊?你说话啊!”
包亮还是不说话。
金百粗暴地把他的手从额头上扯了下来:
“你他吗说话啊!你别装哑巴啊!我这二十来条人命都捏在你手里呢!”
就着灯火,金百终于看清了。
包亮的脸上都是眼泪,嘴里淌着哈喇子。
金百愣住了,金敝也愣住了。
“金将军,我太没用了,你们暴露的太多,我真圆不回来——你们跑吧!”
包亮推开金百,把脸埋在塌上的被子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金百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金敝冲过来猛踢了一脚包亮,包亮“嗷嗷”地喊着,嘴里咬着棉被,不敢抬头看他们。
“行了,金敝,咱们走吧。”
金百收拾了一下身上的东西,把灯吹了。
金敝把帘子掀开,又看了看,挥了挥手,黑暗中藏匿的士兵冲了出来。
“怎么着?”
“咱们得赶紧走了,也许出事儿了。”
士兵们都吓了一跳,然后轻声问道:
“不能吧?要出事儿还能等到现在吗?”
金敝皱着眉摇头,表示不知道,又回头看金百。
金百收拾好了东西,提着长矛和腰刀出来了。
想了想,金百回头朝着棉被抱了个拳。
“谢谢你,包将军,多亏有你,我们不用在梦里糊里糊涂地死了。倘若有机会活着的话,我还会来看你的。”
金百把帐帘又撂下,留下包亮孤零零地在帐中。
他们立刻出发,准备离开代郡大营。
他们走出了校尉小帐,发现原本乱糟糟的军营和灯火,此刻好像都寂静了一般。
金敝拉了一下金百,金百已经警觉了。
“哥,咱们完了。”
这是金敝的结论。
金百点了点头。
“投降还是拼了?”
金敝问道。
“投降。”
金百回头看着身后的这十几个人,摇了摇头。
我不能让他们跟着我一起死!
士兵们显然也看明白了。
那么嘈杂的兵营,现在竟然寂静无声。
绝对有埋伏。
他们来请示金百。
“金将军,咱们还是干一仗吧,您让哥几个儿试试,我们能把您二位救出去!”
“金将军!我们跟他们拼了!”
“金将军!金先生!我们肯定把你们保护出去!我们是张宁将军的扈从,我们是太平道的勇士!您让我们试一次吧!”
他们焦急地请求着金百。
金百太感动了。
但是正因如此,便更不能让他们冒险!
“众位兄弟,听我一言,”金敝压低了声音,拉着他们,“我知道你们是太平道的义士,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们拼杀起来,金将军也会被当成敌人杀掉的。”
“当下抵抗,不如投降,我们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才是硬道理!”
金敝是一本书,他的辩才比金百还要好。
士兵们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缓缓放下了武器。
金百把手里的长矛扔在了地上,又解下了身上的腰刀。
黑暗中,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看着他。
“兄弟们,无论谁问你们,就说我们在章武有十万人,就可以了。”
金百轻轻地说道。
大家都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金敝叹了口气,也扔下了匕首。
终于,有火把亮了起来。
就在正前方,弓兵密密麻麻的排列着,长枪如林,刀光剑影,就着火把,把黑夜照成了白天。
“金将军,请吧。”
严白狼和卜财等人骑马转过营帐,拿着马鞭,得意洋洋地说道。
“请!”
金百和金敝等人背着手,溜溜达达地靠了过来。
有几个小兵冲过来,把金百捆了个结结实实。
“金将军,张宁将军派你过来,不会是想做内应吧?”
严白狼呵呵笑着。
金百摇了摇头:“与我家主公无关,她并不知道此事,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哦?”
严白狼闻听此言,大失所望。
他看着金百。
他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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