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弥只能到达具体的地方,而非想去哪便去哪。心中焦急慌乱,花月恨不得立即现身战场。摸了摸袖中的步弥,灯栀就在眼前,花月还没有到了无所顾忌的时候,她捂住心口:“我想一个人静会,你先出去吧。”
摸到怀中的玉佩,花月心中一动。
怎么忘了鸾凤佩呢!
鸾凤佩鸾凤形状首尾相接,合着,便是一枚圆形玉佩。拆开,便是一对,鸾佩与凤佩。
看来洛千玄曾在生辰宴上送她的,不只是一枚形状普通,在咒术施加下能驱赶丑足虫的玉佩,他送她的,是神器鸾凤佩。鸾凤佩护主,当日她在昆仑能找到洛千玄,靠的便是鸾佩与凤佩之间的感应。
鸾凤佩加上步弥,遑论战场再大再混乱,她定能立即到达洛千玄周围。
灯栀看到花月不容反驳的眼神,立马退了下去。
殿下在战场,她本应一同作战,但殿下不放心花月,才留着她照顾。眼下见花月醒转过来,灯栀在门口快速交代后,立马奔赴战场。
于此同时,微光乍现,扭曲眩晕间,花月再睁眼,风雪打得人睁不开眼睛,狂风使劲往衣袍里钻,耳边是混乱的厮杀声,兵器碰撞声,风雪并未使浓重的血腥味变淡,反而让周围的厮杀愈来愈激烈。
狼烟滚滚,血流成河。眼前的一切,与她大婚那日的血腥场面重叠在一起,梦魇搬的记忆如潮水涌进,视觉加上听觉的强烈刺激,让花月脸色煞白,胃里都开始翻涌起来。愣神间,一股温热血腥猛然溅到她的脸上,有一滴甚至没入了她的眼睛,瞬间在眼内蔓延开来。
那刻,魂魄回到了身体。
她一个滚地翻转拿过一把剑,就近砍杀了被困住的淮梁士兵。右眼融了血,一时睁不开,她便用左眼,一边拼杀,一边寻人。
还没挥舞几下,便听到淮梁的鼓声已歇,雪越下越急,击钲声更是越来越响。
局势,似乎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原本被士兵挡着视线,她恍惚看见云州城墙,便下意识认为自己在城内,她以为首君已经开了城门,钟离凌染的大军破了城。
可是视线明朗后,她发现她不是在城内,这个修罗场,在城外。
首君没有开城门,钟离凌染的大军也没能冲入云州城。
她看到淮南王军的旌旗,洛千玄军队的旌旗在空中飞舞,满地倒塌的残破旗子上写着的是“成越”二字。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下这场景,钟离凌染败了。方才她瞧见的,参与的短暂厮杀,不过是成越残军最后的顽抗。
听到鸣金的淮梁军队训练有素的归入了方队,淮梁大获全胜。
洛千玄身旁立着的大纛迎风雪招展,仿佛在昭告着所有人,淮梁胜了。他一身银白的盔甲被血染成了红色,花月望着他的后背,只觉又熟悉又陌生。…
这世明明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可是偏偏又让她想起了所有。
多可悲又多可笑。眼前的他没有记忆,只是淮梁的太子殿下,她知之前恩怨不该让没有记忆的他承受,可是千百年的苦痛与折磨,还有他身为司离时的欺骗与利用,教她如何不恨,如何能只当他是淮梁的太子殿下。战神庙外那个给她鸾凤佩的高人说的没错,原来缘来缘去,终究只是一场大梦。这一世的情缘不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他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爱戴的司离神尊,而她,是拥有魔刹之血的魔界公主。
次次心动,次次有始无终。
兴奋鼓舞的士兵警惕的看着花月朝洛千玄的方向走去,想去阻挠她,却被她轻易的躲开。
这边的动静还没有被前方的人们发觉,同时间擒获的钟离凌染被扣押上前。
右下方的首君被持盾的士兵层层围住,他右腿受了重伤,整个身体重心一直偏左。他下方士兵亦被团团围住,为首的尚源面容焦急难堪,握着长戟的手动了一下,而首君的桃花目中却依旧不慌不乱,还眼神示意让尚源不要妄动。
兴许阻拦花月的异动在静下来的战场中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就在越来越多的士兵想要去抓捕花月时,随着上级的命令,全都退回了远处。
花月踩着血水朝着洛千玄的方向走去,脚步停在了距离他百步之外的地方。
洛千玄眉头蹙起,穿过风雪直视着花月,目光由疑惑转为担忧,还有一丝重逢的喜悦,恨不得立即飞奔过去。前方尸骨如山,周围将士遍地,他作为太子,作为主帅,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跑过去抱住她诉说衷肠,何况还有大事未完,身份与所处的境地只能让他在将士前方看着她,担心她一身血是自己的,还是染上的,担心她有没有受伤。
可是为什么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复杂,还有冷漠?看着这样的花月,洛千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他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风朝身旁将士说了什么,那将士接过披风朝她走来,一边披给她,一边寻问她有没有受伤,她摇了摇头,那将士便带她站到了一阵方队前面。
花月目光扫过众人,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银光笔直地掠向钟离凌染,说时迟那时快,洛千玄一脚踢飞刺向钟离凌染的剑,一掌击开了来人。
士兵见状齐刷刷往后退了一退,“嘭”的一声,那人狠狠摔在了不远处。
在战场上刺杀被擒获的成越太子,花月不免好奇的朝那人看去。
身形纤弱,身着盔甲的人转过头来的那瞬,花月不觉吓了一跳,那是个长得很美的女人,但花月惊讶的不只是她的美貌,更多的是因为,这女人和孟长歌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孟长歌眼角眉梢艳丽动人,此女则更为清纯可人,虽气质千差万别,然样貌还是很像,怕是孟长歌自己看到这女人,也会被吓一跳吧。而且她丝毫没有被捕的惊吓恐惧,想来她来到这里,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花月突然想起孟长歌来,话说孟长歌行踪虽也不定,但她确实有一段时间不曾见过孟长歌了,也不知孟长歌如今在何地,可否安好。
花月目光转向差点被刺的钟离凌染,却见他眼中虽有震惊,但更多的竟然是心疼。
怎么会是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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