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的眉轻轻颤了下,对奉十枫说:“等她吃完,带她去梳洗下。这一路……”他的灰色眸子里透出一股心疼。
“真是的……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很多钱?怎么这辈子老是替你还债?”衍宿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地,跟归海光合力把执剑拽了起来。他把执剑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头,叹一口气,说:“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陪你去走这个过场吧。”他故意提高了声音。
见衍宿要去看奉逐意,奉十枫的表情却显得很尴尬。她冲衍宿福了福身子,道:“那就有劳神医了。”
执剑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门口,对奉十枫说:“你帮我照顾好枫雪就是了。”说着便扶着衍宿蹒跚的出门去了。
毕竟流了那么多血,气血亏空得厉害,走出院子没两步,执剑就有些支持不住了。他往没人的小径努了努嘴。衍宿和归海光便架着他走了过去。在路旁石凳上坐下的时候,执剑的脸色已经煞白,冷汗也开始顺着他硬朗的腮线低落。
看着执剑这幅可怜模样。衍宿从怀里摸出白瓷瓶,又倒了一颗昨天喂执剑吃下的药丸塞进了他嘴里。“执剑,我说你也是个博览群书的人。书里记载的那些吞了妖丹的人有谁是得了善终的?奉逐意吞妖丹已经七年了,撑了七年已经是个奇迹了,无论如何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何必非要去走这个过场?我想奉家人对结果也已经是心知肚明。你又何苦给他们一丝希望?”
执剑两肘撑在膝上,身子轻轻颤抖着。他吞下了药丸,却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衍宿叹一口气,扶着他的肩说:“我知道你对奉家有愧,但是没救就是没救了……这话你若说不出口,我等会儿替你说就是。”
听到这话,执剑皱眉无言地看着衍宿,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再试试不行吗?”
“在梵空,我衍宿说没救的人那便是没救了。”衍宿惋惜地垂下了琥珀色的眸子,“这道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一丝胶着的神情从他眼底略过,“嗨……有些事情还是等你好些了我们再说吧……”
“散妖城不能久留。”吃了丹药,疼痛略微缓解了些,“进城的时候,太多猎妖师看见独孤枫雪了。”
衍宿盯着执剑浅灰色的眸子,问:“这猎妖师协会会长怕不是那么好辞的吧……你现在可是某人的挡箭牌呢……”
“必须舍了……”执剑越发撑不住了,他的头垂在了衍宿的颈间,“我们有远比当会长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这句话一出口,三人的脸色都变得阴沉了。
离开房间不过十分钟,执剑便被归海光背回来了。将他放到床上的时候,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一样。
独孤枫雪刚端起粥碗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看见执剑面色惨白地被背了进来,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思。本想帮忙,可已经有衍宿和归海光两位医者替执剑忙上忙下了,她一点手都插不上,只能局促地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
“你们去看过我哥哥了?”时间这么短,奉十枫料想他们三人大概连奉逐意住的院子都没走到。
衍宿看了眼执剑,又看了一眼奉十枫。咬咬牙,准备开口把实情告诉奉十枫。独孤枫雪连忙拉住奉十枫的手说:“十枫姐姐,我头痒的厉害,有地方沐浴吗?”
“有……”奉十枫知道衍宿有话同自己说,她想等衍宿把话说完。可独孤枫雪却不依不饶地拉着她走出了房间:“姐姐快带我去。”
“这独孤枫雪……”衍宿有些生气。
归海光心里虽有不满,但他就事论事地说:“独孤小姐比你懂事……奉十枫怀有身孕,你把这消息说给她听,别又奉家赔上一条性命。我看……还是别说了。反正事情的结局已定,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你这孩子……”衍宿敲了归海光一下,却不知该责备他什么。他说的没错,不管自己对不对奉家人讲清真相,奉逐意都没有转圜的可能了,也许不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衍宿……看着枫雪……别让人伤害到她。”执剑困乏地睁开了眼睛。“我不相信奉家的人。”
“果然……这事儿咱们也算心照不宣了。”衍宿看了一眼归海光,同他使了个眼色。归海光瞬间领会,跟着出门追独孤枫雪去了。“你先休息,有我给你吃的丹药,三天之后,你应该能下地走动了。”
“等不了三天了……”执剑有些犯迷糊。
衍宿摸了摸他的额头,执剑已经开始发烧了。“好了,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归海会帮你看着独孤枫雪的。”
“保护……枫雪……”执剑的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只是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望着昏睡过去的执剑,衍宿心疼地叹了口气。“你啊……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别到头来,把自己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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