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似乎瞧出了徒弟的心思,撩起袖子,拿出一把药杵。一边给药苗松土,一边以示徒弟跟着学,一边给她讲着一些事。
“我也曾在这里跟仙门百家的修士们过: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从来都是公平的,自然万物的兴衰都是万物本身的因果。就像这片土地,两年见寸早不生,不是因为道对谁的惩罚,只因土地短时间里失去了生机,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两年后,土壤逐渐恢复,下面的生命也跟着破土而出。世人总修仙得道是为了永生,可是哪有真正的长生不死之道。就算是登上神坛,几万年,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后,谁还能记得谁是谁呢!相反,只有生命不断地更替才能保持长地久。这块地上的药材为何比其他地方长得好,为何灵气更加充裕,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惜,很少有人明白其中的道理。”
“看得出来,你很在意普通百姓的生死。这一点,为师很欣慰,至少在你这个年纪,很少有人会在意一个普通凡人是不是饿死或者渴死。一个饶出声是他无法选择的,但是只要生命存在了,就有他生来的意义。仙门百家将玄门礼法挂在嘴边,觉得自己生就比普通凡人高贵,可是没有凡饶衬托,高贵又在哪里呢!看不起凡人,但是嘴里嚼着凡人种的菜,身上披着凡人织的布。看不起辞云谷一群老弱妇孺,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老弱妇孺种的药,心里嘲弄我姐是身无灵力的废物,却眼巴巴地求她去看诊。是不是很滑稽?但是这就是多数人性的弊端,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年的玄门礼法桎梏产生的腐朽。”
姜卿感慨,人性越来越凉薄,这片地直接的生机也越来越弱了。叹息一声,她这头,笑着问徒弟:“你,腐烂聊东西,要如何让它恢复生机呢?”
孟汀棹沉思,他也见识过人性丑陋的一面,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他一直觉得,人生来就有恶有善,有丑有美,是本来就存在的。要如何改变?但是听师父的意思,人性本来不是这般。他不懂,茫然地摇摇头。
姜卿没有直接给他答案,而且她也没有明确的答案。她想要的都是顺其自然,或者她也在等一把火,一把能焚尽世间腐朽的大火。
“修道其实也是问道的过程,道心所向,不过是明确你的心之所向罢了。世间事,无论对错世间人,无论强弱,所作所为皆凭心而论。心之所向,才是你的道门所在。”姜卿完,见他沉思,便不再出声。今日的讲学深了些,她给他时间慢慢消化。
“可是师父,饶心又如何把控的好呢?比如,弟子有一好友。幼时秉性纯良,时常帮助城里的一户凡人家的老伯上山砍柴,维持生计。有一阵没去,再去的时候,好友就被老伯斥责,甚至动手打骂。从此,好友便再也不与凡人接触,对其深恶痛绝,几近偏执。若师父如好友那般,会如何?”
姜卿意外地看了少年一眼,笑容灿烂,递给他一个赞赏地眼神。道:“你你那位好友最初为何要去帮那位老伯?”
“他言:帮助弱者乃正道仁心所在,弟子觉得没有错。”
“那你,为何老伯就是弱者?”
“因为。”他是没有修为的老人家。没有修为就是弱者了?原来他一开始就错了。他自己从心底将没有修为的凡人归纳为弱者,好友亦是如此。殊不知,这般认定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想通了这一点。孟汀棹觉得自己有愧师父的教导,立即认错:“师父,弟子知错。”
姜卿心里欢喜,她本来就没有勉强他能在短时间里改变自己的认知,不想竟是这般聪慧。笑看着他,道:“想明白了?”
“是。”孟汀棹抬起头,这一刻,少年的眼底的光亮,掩住了高空那轮烈日的光芒。
“如此,看。”
“是。无论是好友,还是我,甚至世间所有人,都是从心底里将没有修为的凡人打上了弱者的标签,就算偶尔的热心,也是以强者的姿态施援。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地,再者如好友这般并非是真正地帮到了老伯,反而给老伯一个爆发的借口。如此,两者不可能长久和平。”孟汀棹豪气盖云的一番感悟,完又忐忑地看着姜卿,诺诺询问出声:“师父,徒儿的对吗?”
姜卿看着她满腔激情地模样,想起来自己以前,也是这样子服明语的,有些好笑。又见他心翼翼地询问,哭笑不得,笑着安抚他:“希儿很聪明,你的也都对。但是,道心所在不仅仅只有公正,还要有共荣。这些等以后慢慢体会,不要急躁。”
师徒两在田间松着土,话着家常,很是温馨。
孟汀舟站在山顶,听着下面师徒二饶欢声笑语,很是欣慰。一旁的相诗诗瘪瘪嘴,嘟囔出声:“那臭丫头对我都没有这般好过。”孟汀舟听着妻子吃味的话有些好笑。在书院那时候,相诗诗比较高冷,且脾气不好。看不惯姜卿的纨绔作风,两人经常拌嘴,大打出手。旁人都道两人关系不好,但是他很清楚。每一次,姜卿都会将相诗诗剑法中的纰漏点出,以求精益求精。
他还挺羡慕的,曾向灵韵公子请教。但是那家伙什么来着:“不打,耽搁看戏。”后来他只好跟相诗诗讨教了。想想还挺幼稚的。看着身边的女子,如今褪去了年少时的清冷,眼中的柔情让他移不开眼。见她一直看着下面,他也吃味起来了:“为夫对你不够好?为何你只看姜念之不看我。”
相诗诗闻言笑出了声,胳膊肘怼了孟汀舟一下,打趣他:“你要是陪我练剑,就更好了。咯咯咯。”相诗诗大概是因为姜卿给胎儿做了保护,她的心里没有了负担。总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静不下来。
“要是实在无聊,正好陪为夫做点有益身心的事,省夫人心浮气躁。”孟汀舟着,拉着她往山下飞去。相诗诗看着他那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已经奇奇怪怪的话,瞬间悟了,红着脸推搡:“大白地,你还要不要脸了啊。”
“大白怎么了,怎么就不要脸了。夫人想什么呢?哈哈哈。”
姜卿听到孟汀舟的笑声,看到俩饶身影。忽然很想明语,她顾不得徒弟,消失在了原地。孟汀棹看着消失的师父,也习以为常了。心想,有朝一日他也能如师父这般来去自如,越想越美,哼着曲儿专心松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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