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渐暗,春芳舸里早已点了灯,满坊通明,只是这里却只洋洋洒洒明了两盏而已。人过风动,撩得烛火摇曳,将映在屏风上的人影拉扯得像只张牙舞爪的厉鬼。
“殿下这话,民女却不知如何接了。”
“哦,为何?”李贽新斟了一盏酒,偎到嘴边慢慢悠悠饮了下去。而外头的月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狠下心就朝里阁的人影迈了过去。
“一来民女低微,哪里能跟殿下有什么交情呢?二来今日民女到此,是来赴朋友之约,并不是来跟殿下叙旧的。殿下若是无事,民女就先同朋友回了。”月白说着,往后撤了一步,福身道:“祝殿下安。”
见她要走,李贽也不拦着,只又往肚里灌了盏酒道:“看来温二姑娘是收到消息,才赶过来的吧?”
“殿下什么意思?那消息是您故意递的?”
“温二姑娘还是进来喝盏酒罢,一人喝酒未免太过寂寥,还是香玉在怀的好。”
月白一惊,双眼瞪大了向那屏风后头瞧去,只见李贽从位子上站起、却未命人动自己乃至阮缙。难不成是春子吗?春子当真也在此处吗?她心里一慌,脚步连忙追着目光走。
果然,屏风那头被人扔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垂头散发的人来。李贽捏起他的下巴一抬,月白这才真真切切认出他就是春子来,于是忙上前要去扶他,却被太子爷身后窜出的俩人拔剑给拦了去路。
“诶?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她可是云州司马的女儿,没我的命令也敢拔剑吓唬人家吗?”李贽的神情猛地阴沉,而后呵斥他们退下。
于是,那俩人应声退去,留了面前的温二姑娘一条路,可月白还是一手按住了藏好的匕首,不敢撒开。
春子貌似是醒了几分,他嘴里塞着棉布说不出话正呜呜咽咽对着太子爷直摇头。月白不明其中缘由,自然断定不了那摇头是求饶还是拒绝,但瞧着春子的身子一直往后撤,还是能感受到他心底里的恐惧和害怕。
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于是猛地看向正微笑不语的李贽。一个念头就从月白的心底冒出来,瞬间冰花就开了她一脊梁骨。
太子爷,是太子爷罢。
知太子爷**,但断xiù袖之癖……
她不敢深想下去,只摇摇头以求清明,轻轻唤了春子两声。忍冬春正值恍惚之际,转眸一瞧见月白却突然激动了起来。
李贽被此状刺的眼痛,笑容一滞、手上带劲直接将他推倒在地。月白抓住刀柄,快步上前去扶他,谁知春子推开她,踉踉跄跄站起、对着太子爷便是“扑通”一声跪下。
“殿下,您说您会饶了温二姑娘的呀。怎么还把她带过来了呢?”他说着,又往前跪行、挪了几步,用手一只手上还套着捆绑的绳索,抓住了李贽的衣服。顺着手指往下看去,手腕处尽是被蹭破出血甚至淤青的瘢痕。
月白又气又心疼,手里的匕首也在混身颤抖、让她险些抓不住。有股气就在肚子里面来回乱闯,月白忍着忍着,手指就转扼刀柄处,硬生生用拇指顶开了刀鞘。
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起了杀意。
月白收回望向春子的目光,转而同太子爷那饶有趣味的满是打量的眼神对上。既不闪躲,也不抗拒,连脚下的步子也是一点点靠近。
春子急了,连忙扯住李贽的衣袍急声问:“殿下,您不是说会饶了姑娘吗?饶了司马府吗?殿下,殿下,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他声音已经沙哑,到最后喊不出声来。李贽听完此番话,眉头都快蹙到了一起,未待自己动手甩开他,对面的温二姑娘却一个箭步上前就扇了春子一巴掌。
“胡闹!”月白骂他。
春子捂着脸唯唯诺诺不知该说什么,上前又扯了温二的裙边。
“月白,你赶紧回去,这边太子殿下已经答应我了,会放你们一马的…你赶紧回去…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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