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喜欢光着脚丫到处走,也喜欢席地而坐,这地毯,是一卓进皇宫做太子侍读的前一天,专门从铺子买回来的。
可得不少钱。
阮娇为地毯可惜地叹了口气,总算拖着疲累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天上繁星点点,院落风声阵阵。
半夜,苏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他之前冷得厉害,盖上棉被后,悟出一身冷汗,现下,嗓子又干又痒。
四周极静,是夜夜笙歌的醉红楼从未有过那种安静。
苏迟警惕性极强,他睁开眸子将四周扫了一遍,只能看见几只摆放整齐的桌椅。
他用手轻轻摩挲着身上的被子,是市面上最便宜的布料,而他背后的地毯,则是要价不菲的狐毛长毯。
看来救他的人,身在还算殷实的人家。
他将目光挪了回来,看向头顶的天花板,他的胃已经不疼了,因为发了汗,身体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只是因为流汗太多,衣服湿溻溻地粘在身上,他很不舒服,这倒没什么,重要的是,他渴了。
嘴唇发干,嗓子快粘到一块的那种渴。
他强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在地毯上爬了起来,去桌子旁倒了一杯水。
二卓听见动静,眼睛猛然睁开,确认只是苏迟起来找水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而隔壁的阮娇,侧卧在床上,唇瓣一张一合,似在吸吮,不安分的手正在够着什么。
她正徜徉在梦中,吃着羊肉火锅,哼着中国神曲,去捡地上一打一打的人民币。
于是,梦中捡人民币的阮娇在软榻上打了几个滚后,成功地掉在了地上。
一如既往。
正在喝水的苏迟,听见动静猝不及防,明显呛了一声。
他快步走过去,想看看自己的恩人有没有摔着。
走了几步后,他愣在了原处。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四仰八叉的女子,半只被子盖在腿上,半只被子铺在地上,一只脚丫从棉被里调皮地探了出来,在月亮的清晖下,反出一丝微弱的光来。
苏迟微微眯了眼,那是一跟银色的丝绳。
他额角猛然一跳,脑海中浮现出几日前在醉欢楼张望时,那双白皙柔嫩,挂着银铃的脚来。
他微微攥了拳头,视线先落在她的细腰,继而顺着若有若无的曲线移到她的颈间,唇角,再到弯弯勾起的桃花眼。
苏迟的眼神清澈而温润,却毫无温度,望着阮娇时,像在打量着一个弥足珍贵的玉器。
他细细地盯了半晌,心里冷嗤,这模样,若是再长两年,能给醉欢楼揽不少客人。
阮娇在梦里吃喝玩乐,丝毫未料到,自己已经被别人标好了价码。
苏迟是个记仇的人,因为阮娇,他做了四年最低等的龟奴。
不过,上次在醉欢楼,她也算是阴差阳错地救了他。
苏迟想了想,觉得阮娇功不抵过,他一把扯下她的被子,毫无犹豫,给扔到软榻上了。
晚春的夜很是寒凉,没了被子的阮娇团成一团,却没冻醒。
要她醒,得费些力气。
苏迟嫌弃地看着眼前越缩越小的“蚕蛹”,转过头去。
他知道这是国公府,黑天半夜地溜出去,只会被人抓住,活活打死,因此,他蹲下身,将阮娇的脚链给拿了下来。
若明日他没法子出去,只能拉个垫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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