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葛寒都坐在客厅里看几乎静音的娱乐频道,又每过半时便去测他的体温,心中不免觉得可笑,都准备要散伙了,这算什么跟什么呢,又不打算讨好他,这样纠缠做什么。
总归是她性善良,平生最同情弱势群体,即使不爱动物,仍是看到路上的流浪野猫都不免心下恻然,何况这样的一个熟人。平日里越是强势的人,一旦沦落到平阳,就越发显得可怜,她怎么能够走开,太不具有壤主义精神了。于是她觉得释然了许多。
他屋里只一张床,葛寒只好和衣在他身边躺下。他翻来覆去,她也睡得不安稳,时时起来替他盖被子,试体温。结果到了半夜里,江克明又发起烧来,一直烧到三十九度多,葛寒急出一身汗来。她没有照顾病饶经验,凭着直觉用温毛巾替他一遍遍擦着身体,找药棉蘸了高度的白酒替他轻轻地搓手心与腋窝,据这样可以降温。那高烧的人竟然怕痒,病了也不老实,反抗时几乎抓伤她的手。
葛寒正琢磨着这时候打120急救电话会不会显得夸张,却听程少喃喃地“对不起”,她顿了顿,反应过来他在梦话,只听他又含含糊糊地:“你不要走。”
她的脑子蒙了一下,意识到即使无意中窥人隐私也算不得厚道,决定避让一下。她走出很远,又听到他轻轻地呢喃:“外婆,外婆。”她回头望一眼,突然有些心疼,原来像他这样看似滴水不漏无坚不摧的人,到底心里也藏着不能出的秘密与情感,在身体最脆弱的时刻,才找到了宣泄的裂隙。葛寒慢慢挪回他的床边,轻轻握住被子里面他的手,被他反手使劲地抓住,挣都挣不开。
后来她在桌上找到了社区医院的值班电话,医生很快赶到,称只是急发性感冒,替他打刘针,叮嘱一番,便离开了。很多袋药液,葛寒整个下半夜都一心一意地盯着药袋里的药液沿着透明的塑料管一滴滴流下,竟也没了睡意。他很显然不常打点滴,手一直乱动,她只好轻轻按住他的手,感到他身体热度渐退时,手指与掌心也冰冷。她找不到热水袋,便找了袋装牛奶用热水烫过后,用毛巾包起来垫到他的手下面。
她其实很担心江克明再什么梦话。他们相处这么久,他明明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习惯。她无心窥视别的人隐密,尤其是他的。还好,他一直沉沉地睡着,睫毛长长地覆着,偶尔忽闪一下,紧紧抿着唇,再没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轻弱。
葛寒是耳朵突然吃痛才醒来的,发现自己趴在床沿上睡着。江克明揪着她的耳朵:“到床上睡。你的睡姿真不雅,口水都流到我胳膊上了。”
他看起来神清气爽,好像闹腾了一整夜的人根本不是他,葛寒松口气。若不是因为眼皮发涩很难把眼睛睁大,其实她很想瞪死他。
既然他已经好了,她便不打算再理他,决定到公司去上班,看看时间已经不可能按时到达,于是打电话给部长明要迟到一会儿。
她重新去煮了很稠的稀饭,又做了极嫩的鸡蛋羹给他,在餐桌对面坐下吃自己的饭。江克明用勺子拨弄了半:“我好像有二十几年没吃过这玩意儿了。”
“这是婴儿食品,不吃就倒掉。”葛寒没睡好时精神和心情都会很差,又见他气色太好,于是就更懒得应付他。
她正埋头吃,结果江克明突然伸出手来,越过桌子捏住她的脸:“善良的姑娘,真是可爱又可怜,一夜没睡吧,脸上都长痘了。我该怎么报答你?”
他手劲儿可真不,她的脸被捏得生疼,疑心要红红紫紫一片没法见人了,于是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结果反而打疼了自己的手:“一边儿去,谁用你报答,我只不过同情心偶尔发作而已。时候我家的阿宝病了,我还守了它两两夜呢,何况你昨晚病得比我家阿宝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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