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贾琏拿了一支笔一个算盘低头写写画画,总不理他,恼怒的前抽走他的笔,娇嗔道:“我和你说话呢!你在算什么?”
贾琏才将她扶着坐在榻边,“年底了,造办处这几个月已经陆续在周边省份甚至江南都设置了分处,到底盈利几何,要有个盘算,好给皇交差。”
凤姐好奇问道:“那你算出来有多少?”
贾琏笑道:“我还没算完呢,估摸着总有三十多万两吧!”
凤姐不悦,啐道:“本来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
“好了!”贾琏打断她,“咱们自己也有七八万两。知足常乐!眼下这么正好,别人都以为咱们把大头给了皇,自己只剩汤汤水水。谁料到还有这么多?要是我把这个信儿透漏给珍大哥和冯紫英他们,会不会肠子都悔断?”
凤姐眼睛里冒出星星,“这才几个月?咱们的体己就差不多荣府里一半的收入。”
贾琏笑道:“我怎么说的?一年我就给你赚个荣府出来,要学着抬高眼界,不要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府里头的事儿,便让老太太和太太她们折腾去,你不要掺和。”
凤姐啐道:“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你有能耐,眼界高,不在乎这份家业,但我舍不得,我留给我儿子总行了吧?”
他见贾琏还要说话,打断道:“行了,不说这个。就要过年了,往常这个时节你到处喝酒赴宴,怎么现在你还待家里?”凤姐觉得很不正常。
贾琏笑道:“勋贵里头觉得我是读书人了,在我面前自惭形秽,不敢高攀,而乡试那些个同年,即便解元也还在家苦读温书,预备明年会试,也收到几份文会邀约,可对方摆明只是客气客气,没打算让我去。谁叫我现在是六品的主事了呢!领先半步那是天才,领先一步,那就是敌人了。所以他们很不幸的遇到了我。”
凤姐担忧道:“这么说来,你岂不里外不是人了?”
贾琏在她隆起的肚子面听了一听,才道:“不遭人恨的那是庸才。不必在意。”
他说的轻松,其实他自己知道,现在已经走在一条皇帝为他选择的危险的道路,做一名孤臣。
这两个字一看就明白,北静王的勋贵派对贾琏有意见,忠顺王的保皇派没把他当自己人,连他的同年们也因为身份悬殊,只将他看作异类,嫉恨的多,愿意亲近的少。
贾琏也隐隐猜到了皇帝这么做的用意,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放心的用自己。
这既是危机,也意味着机遇。
自己的生死存亡完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没人救得了自己。
次日便是腊月二十九,两府里各色齐备,人物齐整,排着班进宗祠祭祀。
只因贾赦卧床不起,只得由贾琏代行。
于是贾敬主祭,贾琏陪祭,贾珍献爵,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毯,守焚池,青衣乐奏,三献爵,拜兴毕,焚帛奠酒,礼毕,乐止,退出。
接着,大家又回荣府里,给老太太行礼。
老太太房早已袭地铺满红毡,当地放着象鼻三足鳅沿鎏金珐琅大火盆,老太太正面炕坐了,铺新猩红毡,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地下两面相对六张雕漆椅,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一张椅下一个大铜脚炉,一面让邢夫人王夫人坐了,另一面是三春姊妹坐了。凤姐李纨尤氏等只在地下伺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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