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穆笙也只是听了,点了头表示知晓,什么话也没多说,便打发走了,而后神色如常继续议事。
旁的人也不见多惊讶,毕竟府里人谁不知道辰王妃惯来是个性子最冷淡的,好像凡事都入不了她的眼,伤不了她的心。王妃本人都没表态其他人自然也不便说什么,只得接着商议先前的事宜。
只是议到最后,诸事都敲定了,原本管事们都已经告退了,可是刚走到门口其中一位突然又被叫住了。
那管事姓刘,是这一群人里年龄最大的,头发胡子都白了大半,听王妃一喊立刻回过头来拱手问道。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谈不上吩咐,只是……”
穆笙突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搓着布料,半晌才接道,
“只是想请教刘老,末依山顶是否有野生寒梅?”
王府在末依山脚下有大片良田和圈养牲畜的养殖场,刘老正是哪里的管事,他忙点头道,
“是是是,的确有一大片梅林”
穆笙又问,“何时开花?”
刘老心算一番道,
“约摸着还有四个多月,若是今年雪下得早,除夕前便能开”
估计着辰王妃是个爱花之人,又笑眯眯的补充道,
“娘娘若是想看,等开了花老奴给娘娘捎个信儿来”
穆笙了然难得露出点笑容来,点头谢过了,没再多问,吩咐下人将管事们送了出去,自己在心里盘算着,
‘四个多月,不算太长,若是能赶在除夕前那便好了!’
穆笙只知道辰王向陛下讨赏凭的是为上分忧之功,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以他兄弟二人的情义,左不过是个名目罢了,不过是除个奴籍也没人计较深究,
就连她自己也是吃了赵云萝的改口茶才从她嘴里听到些来龙去脉。
原是恒王一党动荡不安,此行末依山陛下不放心恒王世子独自留京,特令他同行,但行宫毕竟太大又怕顾虑不全,所以临行前特意召了辰王入宫商议,这才有了辰王府护卫队的随行的特许和阮青竹住进南院的安排。
穆笙先前多少也猜到了些其中的门道,虽然不明白其中细节,但多少猜到陛下是想借辰王府之手名正言顺的在阮青竹身边增兵,为的就是既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又可以免生事端,所以她才敢放心拦在门前多次回护。因为她料定辰王与陛下不会怪罪。
只是她没想到辰王会以此为功来为赵云萝求情。
彼时穆笙着深青色的华服,同一身喜服辰王做在主位上,正喝着赵云萝递来的茶。
她不知此事细节,却还是忍不住拿出来向穆笙炫耀,但没说完便被辰王打断了,穆笙何等聪明,如此一点自然便懂了其中的弯绕。
只是她此时并不甚在意这些,只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辰王那一身醒目的红衣上,她默默的想他同自己成婚那一日穿的是不是这样的喜服呢?那日她盖着盖头,后头又喝醉记不清楚了。
辰王纳妾,府里上下一连忙了三日,张灯结彩大办宴席,将新房设在了仅次于王妃东苑的北苑里,北苑虽然规格小些,但却是离辰王书房最近的一所院落,可见虽然只是纳妾辰王却心细如发,丝毫不马虎。
除了没邀请宾客其他种种排场皆不输娶位侧夫人,就连大红喜服和成婚仪式也一概不少,王爷高兴,连府里最下等的下人都得了赏。整个府里一片喜气,人人都欢喜得不得了。
却没人在意那刚刚进门几个月的新王妃,此时看着自己夫君与她人喜结连理,三拜天地,又是何等心情。
一场喜宴轰轰烈烈的热闹到了下半夜,北苑里里外外灯火通明,相比起来东苑却显得格外冷清,平常在外头值夜的下人们都到北苑凑热闹讨赏钱去了!
所以也没人听见辰王妃屋里传出来的阵阵抽泣之声。
“你哭什么?”
穆笙被她气得无奈,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怒瞪她。
丹易哭得正伤心,并不理会她,用穆笙先前拿来丢她的丝帕又擦鼻涕又擦眼泪,给穆笙恶心得够呛,转过头不去看她,谁料她毫不收敛哭得更来劲了,穆笙忍无可忍,咬牙道,
“够了,你给我闭嘴”
丹易抽抽噎噎道,“我不,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总得要哭一场的”
穆笙无奈揉眉,
“那该哭的也是我才对啊!”
“可……可我知道小姐你不会哭的,”
这话说完她像是委屈极了,又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起来,即使进府这么长时间,丹易一急还总会不自觉的叫她小姐,穆笙知她一时难以习惯,也不去纠正她,
“所……以,我替……替小姐……哭”
穆笙一时无言,叹了口气又从袖中取了一条丝帕递过去,然后双手托腮看着她哭,好不容易等她哭够了抽泣着正打算收声,她又在一旁默默说了句,
“只可惜哭也没用”
丹易正打算闭嘴一听她这话顿时又悲从中来,趴在桌上继续哭。
穆笙还在一旁火上浇油,指着她正打算往脸上凑的帕子道,
“不许擦鼻涕”
然后看着丹易又气又恼的瞪她,也依样往桌子上一趴,半张脸埋在臂弯里,跟她对视片刻,终于闷闷的笑了。
北苑里喜气洋洋灯火通明的热闹了半宿。
东苑里却只亮着一盏灯,一主一仆坐在桌边又笑又闹的哭了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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