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别枝展开信纸,瞧了眼祖母,朱唇轻启,念了起来。
简简一听见“放妻书“三个字,立时瞪大了眼睛,低低“啊”了一声。
“这样我就放心了。”
在孙女清脆的念诵声中,明老太太面露微笑,缓缓闭上眼睛。她记得孙女小时候也是这样坐在她身边,捧着一本古诗集,用稚嫩的嗓音念给她听。
她不识字,可她爱听孙女念书。
“真好啊,都回来了!”
老太太苍白的脑袋渐渐垂了下去,落在迎枕上。低微的“吧嗒”声使得明别枝中断了阅读,她茫然地看了看祖母紧闭的双眼,咬了咬嘴唇,又开口读了下去。
一篇《放妻书》能有多长呢?明别枝翻来覆去地读,好像只要她不停口,祖母的魂魄便不会就此离去一般。简简终于察觉了异样,“扑通”一声跪伏在床前,喊了一声:“老太太!”
明别枝吃了一惊,放下手中纸张低头看着简简:“你怎么哭了?”
简简骇异得连泪水都流不下来了,因为她看到明别枝整张脸水光湛湛,嘴唇被咬出了血痕。那双原本清亮的凤眸血红一片,似乎下一刻就将滴下血来。
“祖母怎么了?”
简简来不及回答,问这句话的人儿已经软软地滑落了床边。玉山倾颓,她那乌黑的秀发被泪水沾湿,凌乱地糊在毫无血色的脸上。
“快来人啊!”
消息传到客院时,江寒月轻轻吁了口气,抬腿便出了门。走到屋外,他瞧了眼隔壁,只见灯影重重,甚至能听见明松照慌乱的打翻东西的声音。
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老太太房中,明别枝已经被安置在暖阁中了。她年幼的时候便如今夜一般,陪在祖母身边,每晚在暖阁中歇息。祖孙气息相闻,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她习惯了每天一睁眼就看见祖母脸上慈爱的笑容,听见祖母暖暖地唤她“蝉儿”。
然而从今往后,她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她宁愿沉在梦中,永不醒来。
“可你这样躺着,就快赶不及送老太太最后一程了。老太太为你呕心沥血,连最后一刻都惦记着你的幸福,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明别枝猛然惊醒,睁开眼时看到江寒月那张冰冷的俊脸。
“你来了,然后祖母走了。你害得我伤心绝望不够,连我最要紧的亲人都害死了。”明别枝死死瞪着他,寒声道,“江寒月,你还是人么?”
“你别自欺欺人好么,老太太沉疴已久,昨日只是回光返照。也就你父亲那个糊涂的看不出来。”
明松照看不出来他母亲快驾鹤了,他快丁忧了,所以才心存侥幸,找门路找到了女婿头上。
“如果不是为了一解老太太的临终遗愿,我怎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你。”江寒月站起身,走出暖阁,“我明知道你心里有尹爰息,怎么甘心让你们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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