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全是我的错!全怪我抛弃妻女,娶了江玉烟为妻!胡氏早逝是她下的手!蝉儿遇刺也是她重金买凶!阿晓的懦弱,兰儿的阴暗,都是江玉烟嫉恨叶儿,存心教养而成!可那又如何?如果没有她的家世,没有她的嫁妆,我们家能有今日的局面?”
明松照遽然站起,走到堂中嘿嘿冷笑不止,指着明二老爷道:“二弟,虽说你如今也算闻名一方的富商,但你的本钱是哪来的?凭什么连竺州的父母官都肯高看你一眼?”
明二老爷自然记得清楚,当年家里一爿面店而已,供出了老大便再无余力供老二求学。后来小江氏慷慨解囊,他才有了从商的本钱。
“还有你,弟妹,你娘家为什么肯将你嫁了过来?难道不是因为我在京中有贵人相助吗?”
明二夫人脸上青一块白一块,讷讷无语。她是竺州城中富商之女,嫁进明家时,明二老爷还只有个小铺子。十多年来,明二老爷感佩她委屈下嫁却从无怨言,因此即便发达之后也绝口不提纳妾之事。
她知道自己娘家虽然有所助力,但如果没有大伯子的钱与权,短短十几年的时间,明家绝无可能赶超她娘家。不过聪明如她,自然绝口不提,平日里虽然也算谦和,不过私底下对着丈夫,偶尔也会有些居高临下。明二老爷是个厚道人,年轻时身份低妻子一头,一辈子便都没能抬起头来。
如今被大伯子无情戳破,明二夫人又是难堪又是窘迫,却无从辩驳。因为她知道这是事实,而大伯子绝对不会因为她当年的下嫁而对她多点客气。
幽静的初秋夜里,蟋蟀在屋角轻轻鸣叫。凉风好像一匹柔软的丝缎一般,从竹帘缝中缓缓滑入。
“父亲,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祖母该休息了。”明别枝见父亲状若疯狂,心底寒意慢慢渗了上来。
“不是你的错。”一直安静倾听着的明老太太忽然开了口,“错全在我,是我让你念的书,是我让你进的京。”
她无力地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对上了孙女关切的目光,苦涩地笑了笑:“蝉儿,祖母对不住你,当初是祖母拦住了你娘进京寻夫的脚步,这才让江氏有了可乘之机。”
“祖母,这怎能怪您呢?”明别枝望着老太太老态毕露的脸,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孙女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便是在祖母身边度过的。”
老太太唇角微弯,看着她怔然出神。过了会儿,她的目光移向明清晓,招招手道:“阿晓过来。”
明清晓愣了愣,赶紧快步上前,坐在明别枝身侧。
“祖母想明白了,什么门第啊身份啊,都是虚的。等过上两个月,你带着缎儿回她娘家一趟过个年,新女婿总要见见丈母娘的。”
明清晓呆呆地“啊”了一声,又迷茫地看了看明别枝,似乎有些不明白祖母的意思。明别枝心里却很清楚,原先祖母虽然答应了二弟与缎儿的婚事,但并没有打算认亲家的意思,如今这是真的把缎儿当成正经孙媳妇看了。
“都回去吧,我也的确该歇着了。”明老太太慈爱地拍了拍明别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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