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连忙捂住她的嘴:“哎哟,我的小祖宗,别吼。”
小姨走后,喜婆吃完饭又过来守着她,啰啰嗦嗦交代一大堆成婚的礼仪,催促她背婚词,浑浑噩噩间很快到了黄昏,喜婆亲手给她整理了妆容,让她去拜家堂祖宗。
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身大红喜服的王若素来到祖宗祠堂门口,父亲递给她一炷香,随即领她入内。王若素见着自家祠堂二十余个排位,恭敬地跪下,依照喜婆早已教她的背的词道:“家堂,一家之主;祖宗,满门先贤:今朝我嫁,未敢自专。四时八节,不断香烟。告知神圣,万望垂怜!”语罢,叩首三次,将香插入香炉里。
这时只听得家门前鼓乐喧天,笙歌聒耳,原来是新郎率着迎亲队伍来了。
迎亲的过程无需多说,一帮孩子顽皮地向新郎讨要利市,新郎十分大方,往空中撒了一大片,包裹了银子的红纸重重坠落,看样子都不小,大家欢喜地竞相去争抢率先落地的,搅得气氛十分热烈。
与轿外的喧嚣热闹相比,身为当事人的王若素心底竟十分平静,既不觉得紧张,也不觉得欢喜,似乎外面的喧嚣与她无关一样。即便是拜堂的那一刻她仍机械地礼官的唱和一拜再拜,直到夫妻交拜完成,她才透过红盖头,注意到眼前那双黑色的皂靴。
喜婆搀扶着她一路来到新房,坐在床边。刚坐定,伴随着一阵喧哗嬉笑,许多人涌进屋子,听声音,都是些女眷和孩子们。
刘遇安从喜婆手里接过一杆红绸缠绕的铜秤,在喜婆的提点下,小心翼翼地又无比顺利地挑开了红盖头。
盖头一掀,她顿感空气清爽,一抬头,眼睛不自觉地对双他漆黑的双眼。或许是房中观礼人的低低痴笑声,让她陡然觉得窘迫,急急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随后,她觉得身旁的床铺一陷,才发现他落座在了自己的右边。喜婆一边高声念到:“坐富贵啰~~撒帐啰~~”,一边朝两人身上散掷金钱彩菓,新人不免被砸到些许果子和银子,引来众人欢呼。
撒豆谷结束,喜婆一声令下后,孩儿们争先恐后地跑过来抢床上地上的豆、谷、铜钱、彩果等物。王家与晏家的年轻女眷和孩子们也过来凑这热闹,笑嘻嘻地抢东西。相比她们的热闹和随和,倒是刘家的女眷们因熟悉刘遇安的清冷性子,不太敢动手,显得拘手束脚的。刘遇安清冷的脸终于动容,他从袖子里拿出许多利市,让喜婆一一派给众人。
喜婆哪里会不明白,一边派利市,一边将众人打发出去。喧闹的新房很快安静了下来,喜宴上喝酒劝酒吃菜的声音从屋外阵阵传来。
喜婆一面说着吉利话,一面重新安排二人坐下:新郎在左,新娘在右,拿了一把系了红绳的剪子,自二人的发尾剪了一绺头发,用木梳梳好,一边绑上红色发带,一边道:“合梳为髻,结发夫妻,愿你们二人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合髻后行交卺礼,两只纯银打造的酒杯杯脚处由一条红色缎带系着,喜婆往杯子里注满美酒,端给二人道:“喝了交杯酒就礼成了,新郎新娘从此就是一家人了。”
刘遇安接过酒杯的手微微发抖,映着烛光的酒微微晃动。
王若素却迟迟没去接,喜婆以为她害羞紧张,便弯腰拉起她的手,将酒杯放入她的手里,道:“新娘子莫要紧张,一辈子一次,马上就好。”
握着酒杯,王若素正视刘遇安——两人端着酒杯,既不交杯,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气氛有些诡异。
喜婆搞不清状况,只想顺利地完成自己的任务,于是笑了两声,打趣道:“哎哟~老生这辈子办了许多婚事,倒是第一次见着新郎新娘忘情地连交杯酒都来不及喝,咯咯咯~~”,满意地看见两人撤了对视的目光,脸皮泛红,便对刘遇安道:“喝了交杯酒~长夜漫漫,新郎再慢慢看~~”。
王若素以为自己的脸肯定红得不像样子,便想着赶紧喝了酒好让这没羞没噪的喜婆出去,便端着酒杯向刘遇安伸手,却发现刘遇安也是一脸窘态,瞬间有些得意。
看着两人喝了交杯酒,喜婆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接过重重的利市,美滋滋地退了出去。
一杯酒下肚,王若素瞬间便觉得胃里空唠唠的。好在桌上摆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物,还有许多水果,便自顾自吃起来。
才吃了几口,一直沉默的刘遇安忽然道:“少吃些,待会儿会有人送饭食过来。”
王若素没理他,继续吃着。刘遇安在她身旁立了一会儿,便往外走。
王若素知道他要出去敬酒,便一边剥着桂圆一边打趣道:“呵呵,你在辽国那会儿,不是说戒酒了么,刚才似乎破戒了,现在似乎准备再破一回。”
刘遇安停了脚步,顿了顿,道:“此生最后一次。”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