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前辈要与我说什么?是关于姐姐的事情吗?”我顿时有了底气,但对他的谈话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道缪兰旗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就停在这里,对我微微一笑。我忽然惊讶这人温柔的笑容和那日的酒鬼到底谁是真的。
“真的抱歉。”他说,“我们二人的相遇,不是我醉、就是你醉。真的是很不美好的相遇呢……”他忽然这么说,我也不知作何反应。
“啊……的确,不美好。”我小声说道。
“阿兰她。杀了很多人。”安阳说,“她以前有个很要好的妹妹,可是终究,她们还是闹翻了,你和那个女孩有点像。”
我有些不理解:“和妹妹闹翻,杀那么多男人做什么?”我没有多说,其实我还想说:既然缪兰旗是这九重天之上的爱神,那便是要撑起神仙的责任,而不是跑到我们这一方小小的大陆上来滥杀无辜!可是这安阳不简单,也很在意缪兰旗。我不便多说,以免被察觉我还调查过他们。
他听了我的话之后有点儿落寞,他辩解道:“不是这样的,她并非有意滥杀无辜,她只是练功疯魔了,只有你才能够帮她。”
我帮她?她是一届爱神不说,还滥杀无辜。若是没有目标性的,她怎么可能在春香楼杀了自己的丈夫又杀了自己的情人,又如何做到悄无声息杀了那么多男人之后抛尸荒野,然后又找一个无辜的人替罪?
可是换一个想法,她一开始杀的人,只是她身边的人,甚至可能是有负于她的人。她虽然杀死了很多男人,但是她可能也是为了什么原因。毕竟除此之外,没有女人受伤……
安阳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忽然清醒过来:为什么我会下意识地偏向缪兰旗?
“她并非十恶不赦。”安阳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想必霖琊姑娘也了解到了,她是九重天上对爱的感悟最深的神,是被月老选中的亲传弟子,以她的实力,如果她想要滥杀无辜,这片大陆恐怕都难以继续存在。”
“……”我顿时没有什么话可以说,我虽掌握斋录,可是如今爱神的事情早已让给蓁蓁了。或许爱神的为人……我也应当放开了吗?
安阳见我犹豫了半晌没个动静,便妥协道:“这个,你且看一眼。”
我抬起头,只见他的手中央,竟是一块漆黑的、包含着些许朦朦胧胧沉重感的块状物。那块状物似乎只是一个缩影,肉眼可以看到它的每一个颗粒里似乎都有什么在闪烁着,那物体透露出来的深沉和韧性,令人匪夷所思。
竟然是玄铁。
“此次拍卖会之中,就有这玄铁。对于这个世界的修行者来说,应该是十分贵重的。如果你答应我好好对待阿兰,我便将这块玄铁、制作成一柄你需要的武器,如此一来,你看如何?”安阳真的是很费心了,竟然能想到用玄铁来贿赂我。
玄铁,只出现在神界,人类无法企及。
我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摇头:“安阳前辈言重了,玄铁我不会收的。至于爱神大人,我不会害她。”一方面是害不了,另一方面,制裁她又不算是害她。而制裁她的方法,也是一个问题。这么几个月下来,我渐渐明白,杀几个人,对神是构不成罪行的……
这就很奇怪,也很令人气愤。凡人妖怪成神,要经过一次一次的劫难,历经一次又一次的磨练。妖怪们甚至要填满一整本斋录,而神仙们自幼蒙金光而生,早已满身道德尺,就算是做了一点违背道德的事情,天地法则也不会做出判断,所谓的报应也不会降临。
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命运一说。
安阳见我居然拒绝了那块玄铁,震惊道:“这是为何?以霖琊姑娘现在的实力,玄铁神兵对你的修行帮助很大。”
我忽然笑了,也忽然知晓这些神仙和我绝对不是一类人了。我鞠了一躬,虽说有些个冠冕堂皇,但是推脱起来也还算是个借口:“安阳前辈不必多说,我与爱神大人的情谊,若是您用玄铁买来的,那岂不是笑话。也请您收好玄铁那样贵重的礼物,我是不会为了利益去改变什么。”
安阳夸赞我两句便不再……我一个人继续围着湖边走着,我细细聆听。不知哪个方向吹来一阵风,又不知何处细微的声音穿透一个个毛孔传入我的耳中。窸窸窣窣,我睁开眼睛,朝金海凌在的院府走过去。
金海凌觉得不该对我有所隐瞒,就将关于他默认爱神胡作非为的原因告知我。一是因为安阳是缪兰旗的朋友,而金海凌与安阳又像是忘年之交,所以安阳拜托的事情,他不好不去做。再者,安阳和缪兰旗都是神,地位尊贵,人间的法律和执法力度压根就管不了神仙。他便将计就计,既给了人民一个交代,又帮了安阳,他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为什么神能做的事情,人却做不得,人和妖苦苦追寻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地位吗?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们的做法。”我说道。
谁知金海凌却戳了戳我的头说道:“你怎么和海诺一起胡闹?他不甘心的立场是因为他还是大齐的王爷,人民都是他的拥护者。”
我躲开:“那你现在还是人民的父母官呢,怎么不见你有些个人道主义情怀?”
他顿时笑了:“霖琊,人道主义是要建立在真实上的。而这件事情你始终从你的角度去看,又怎么能够理解。”
不理解!就是不理解!
我加快步伐,还记得他房间的位置。一路上路过很多个北山弟子,虽然都是以一副好奇的目光看着我,但看见我身后的金海凌,都是微微弯腰,虔诚地鞠躬。金海凌追上我,期间偶尔点头示意。
一进他的屋子,我便将我如何靠近爱神的事情来回说了一遍,他的表情倒是越来越严肃。不一会儿,他冲过来拉住我,左看看右看看,打量道:“头上是怎么回事?”随即伸手摸过去。我还没来得及阻止……有些疼。
“完全肿起来了嘛……”他有些个懊恼,自言自语地已经去翻箱倒柜地翻东西去了。再转过身的时候,他手上依旧俨然多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我摆手:“这是做什么,没事的,我是妖怪,很快就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我却觉得这一次的伤有些个难以治愈。
话还没说完,他的气息已经完全覆盖过来,他温润的手指蘸取少量的软膏已经在我的额头摩挲了。他靠得很近,目光时不时扫到我,我也大胆地迎上去,直看得他眼神慌乱地移开视线。
“这软膏,走的时候你拿着,早晚各一次。”他转过身去,“对了,你刚刚说的玄铁,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也没有想到他会问我这个,只是我还真的准备好了说辞:“原因有三。”
“第一,虽说在神的眼中,玄铁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可在凡间却是十分具有锋芒之物。如果安阳前辈做出的武器被别的有歹心的人知道了,那这不是白白为琅玥山惹来祸患吗?所谓得也是失,失既是得。我得神兵,却不能完美地匹配它,这是多大的遗憾。”
“第二,我们琅玥山明确规定,生活朴素最佳。什么一切以某种不单纯的利益,进行贿赂所供奉琅玥山的珍贵物品,一概拒收。我们琅玥山,只收钱财,不贪珍宝。”
“第三,武器再强又如何?琅玥山禁制很强,山内固然安全。可是在外闯荡的,有几个人会展露出不符合自己实力的宝物?就算我将玄铁做的武器赠送与琅玥山其他的山子,却是违背了琅玥山的修炼本心不说,那玄铁却未必适合。武器不能代表实力,使用者往往因为神器的威力而忽略自身的能力,不能好好修炼。我已经不能庇护琅玥山,又有什么资格授予任何人玄铁……不过徒增祸事。”
三点说完,我又觉得那块玄铁拥有的好处也还是很大的,至少给萝卜头做把剑,他原本就不出山……啊……感觉自己血亏。
“你能这样想是好事情。”金海凌笑道,将那软膏递给我。
我忽然耳根子一热,忽然想起那日抢完酒之后我敲他的那一下子,问道:“金海凌你,那日被我敲的头还疼不疼?”虽然我打的和今日我额头的伤根本不能比……
听见我这么问,我能感受到他脸上微微一笑:“好疼好疼……”他捂着自己的额头。
“原来我的道侣是个女金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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