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刚刚她穿上身的时候觉得这件新夹袄摸着厚实,却不松软!穆抒衍一愣,就要动手将夹袄脱下来。蒋氏赶紧制止了她。
“阿衍,不要脱!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因为走漏了消息,滇池朝廷已经知道了你父亲绘制《滇池全舆图》的事,你手上的卷轴不一定能保得住。但是娘亲绣的舆图,除了我们三个,世上却再无人知晓!你把它穿在身上,谁都不会怀疑!
“等到了京城,面见了庄大人,你再亲手将夹袄交给他,我们就算完成了大宁朝廷交代的任务!”
穆抒衍闻言,也不再坚持。蒋氏又将她一开始穿在身上的外袍给她披上,让她仔细穿好,又嘱咐道:“阿衍,这两幅舆图你都带上,今晚就动身!记住,和陈妈一起一直往北走,不要回头!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只要你安全地到达京城,将舆图交给庄大人,我和你爹爹十多年的辛苦隐忍就没白费!”
“嗯!”穆抒衍郑重应道。
“万一你在路途中,遇到那些追捕的人,不要和他们争抢,也不用多说什么,只管将舆图乖乖交给他们,装作害怕的样子求他们放你们一条生路。那些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兵士,但也都是七尺男儿,有血有肉,只要你将舆图交出,他们多半不会对你们两个孤老幼小痛下杀手!
“只要能捡回一条命,凭着你身上的夹袄,日后进了京城,你就能过上好日子!”蒋氏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情都带着万分的笃定,还透着一丝决绝。
穆抒衍只能一再点头。
蒋氏停了一会儿,又道:“还有一件事,娘亲从来没告诉过你,今日一并与你说了。”
蒋氏枯瘦而温暖的手掌轻轻拂过穆抒衍的额发,仿佛含着无限的眷恋,柔声道:“阿衍,你是娘亲唯一的孩子,如今十一岁都过了,却从来没有去娘亲的家乡看过。如果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去娘亲的老家看看,祭拜一下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你的舅舅他们,给他们上柱香,磕个头,告诉他们,娘亲不孝,却没做过让他们丢脸的事......”
蒋氏说着,眼泪忍不住滚滚而下。穆抒衍急了,正要劝解她,蒋氏却迅速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急声道:“爹爹和娘亲现在也没什么留给你的,你身上贴身穿的那件肚兜记得吧?那是娘亲留给你的嫁妆,是我们蒋家秘传的叠针绣,少有人知晓。以前我就教过你,你还记得这套针法吗?”
穆抒衍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时候突然说起这个,但她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蒋氏满意地笑笑,道:“如果有朝一日你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坟前,就把这件肚兜烧给他们,他们会保佑你的!”
穆抒衍呆呆地听着,想不通母亲的话为什么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蒋氏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一定要记住!肚兜除了跟你最亲密的人以外,不能让别人瞧见,那套针法除了你将来的儿女,谁也不能告诉!你做得到吗?”
穆抒衍听了母亲的话,微微有点羞恼,但看到她脸上的凝重,又认真地承诺了一番,蒋氏这才满意地松开紧抓着她的双手。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蒋氏拿着卷轴领着穆抒衍回了自己的房间。穆抒衍一路还在消化着父亲和母亲告诉她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到那碗早已经凉透的汤药依然静静地放在桌上,谁也没有动。
回到穆抒衍和她的乳娘陈氏住的屋子,蒋氏又把让陈氏带着穆抒衍北上的话仔细交代了一遍,只是省掉了夹袄和肚兜的事情,只说让她带着穆抒衍先一步去往京城投靠亲戚。陈氏很郑重地应了,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然后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两人要出门的东西。
蒋氏又去厨房的碗柜里拿出一包早已准备好的面饼和一包散碎银子,对陈妈和穆抒衍交代道:“这里还有七十多两银子,不乱花的话,应该足够你们行到京城。包袱里的面饼是我昨日连夜做好的,你们带在路上充饥。按照我早先交代给你们的路线走,应该不出十天就能遇上前来接应的人。”
陈氏点点头,将银子和面饼都收在刚刚打好的包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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