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嘴角上扬了一下,也不予回答,径自往外走了。
挑着灯笼的镜圆朝穴外比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随我来。”
不过小姑娘家都爱干净,心中纵有万般不愿,都能以一池热的洗澡水和好看的衣裳化解。
换上了合心意纱裙的林唱晚穿过游廊入至堂屋,刚到门前,镜圆便在里头将门打开,恭恭敬敬地站着等林唱晚入屋才又关上门,给她拉椅子斟茶。
林唱晚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寻我何事?”
“想随你下山,”瞎子托着腮,笑说,“同美人游历世间,是我毕生的梦想。”
“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林唱晚没好气道,“怎敢携你同游啊?”
“我随山姓,名知秋,”他虽然眼前蒙着层白白的纱布,但眼睛的朝向一直没离开过林唱晚,“除了先天有点儿小缺陷以外,我什么都很好,这点相处久了以后,美人你自会知晓。”
“……我信你个鬼,”林唱晚嫌弃道,“你们男人都爱这么骗小姑娘,坏的很,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可真是太冤枉了,”知秋无辜道,“你除却美色以外,还有哪里值得我垂涎的地方呢?恰好我又是个看不见的,就是想垂涎你,这硬件上也不允许啊。”
“若单是垂涎美色,那还好说,”林唱晚见他像是动了真格的样子,便坦诚道,“偏生你是个瞎的,我一涉世未深的姑娘,自己都尚未能照顾妥当,遑论加上位有身体缺陷的?”
“这个无妨,日常衣食住行等事宜,我皆可独自完成,”明事理的知秋先说明了自己的独立生存能力,再抛出橄榄枝,“美人你带着我,从此便不必愁没有银子花,不仅衣食住行的费用我全包了,还能给你发工钱,若合我心意,额外的提成加薪都不在话下。你看如何?”
师承苏怀若,早已耳濡目染成长为了小财迷的林唱晚当即爽快道:“妥!”
刚下山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差事,内容合心水不说,待遇还不低,让林唱晚如何能不高兴?
欺负瞎子看不见的林唱晚就差将嘴角别耳根子上去了,浑身上下都抖擞着占了傻逼便宜的洋洋自得。
被她忍俊不禁笑意给惊到了的镜圆:“按理说姑娘才刚出世,对金钱应当不会如此看重才是啊?”
“放屁!”提到这事儿,林唱晚就管理不住自己逐渐变得凶恶的表情了,“要不是因为我师父将租山的钱全拿去赌了,老娘能沦落到入世讨生活?”
听罢被逗乐了的知秋:“那你师父可真是一表人才呀。”
“表个屁,整个儿就一傻子。”林唱晚恶狠狠道,却未有心留意自己突然温柔了几分的声音。
此时此刻镜圆看知秋的眼神,也是极其温柔的,就像甘愿屈居于月下的星星。
尘埃落定之前,林唱晚问道:“你不是这山的山主么,说溜就溜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有道理,”知秋点点头,遂道,“镜圆啊,你侍奉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山主今日决定,将这无比尊贵的山主之位传给你!往后这葬山便是你的了,你爱守便守着,不喜欢便弃了罢,反正身外之物而已,无需太过介怀。”
被迫继承百万家产的镜圆:“……”
“……”林唱晚很同情的看了镜圆一眼,吐槽,“的确很不负责任呢。”
“这有什么办法呢,我身患绝症,活不长了,这山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啊,”知秋耸耸肩,用老父亲般慈爱的语气道,“来吧少爷,发表一下你作为遗产第一继承人的感言?”
镜圆古井无波的眼眸内终于有惊涛骇浪掀起。
顿了良久以后,他终于憋出句脏话:“葬知秋,我去你二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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