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灯火闪烁,喧嚣不止。
咬咬牙,苹用左臂将灯笼,慢慢托上屋顶轻放。
孔明灯,橙红色温暖而溢满希望地透过白色薄纸,照亮少女的面孔,与她眼中的光明辉映。
或许教头就是想看他们争抢,把这明亮撕碎。
另一只脚也被人抓紧,攥的生疼。
右手刺痛,抓不牢了。
苹松手,坠落下去。
孔明灯慢悠悠地飞向漆黑的夜空,镰刀一般的弯月将决定它的归宿。
孔明灯试炼结束。
此刻有一半人在外面空地接受惩罚,年龄最轻的九岁,最大的十九岁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屋内,睡眠浅的孩子做了梦,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啜泣,后来就是放声大哭了,哭着呜咽,喊娘啊娘,想回家
哭声吵醒了身旁的孩子,迷糊中踢他一脚。哭的孩子被踢的醒了,擦擦泪,抱被子又睡了。
右侧的女孩同样被哭声吵到,梦中烦恼几句,翻身抓了苹,抱的死死的。
一些小儿呢喃好似催眠曲,苹想把软乎乎的手臂拿开,忽然发现女孩手臂受了伤,这会儿还未结血疤,仅是用药粉糊住一部分,有着似乎会流淌一般鲜红的血痂。
月光下,右侧的女孩流了口水,有轻微鼾声。
苹没有再动。
锁骨、左臂、膝盖、脚腕零零碎碎的伤痕,平静地刺痛苹的神经。她半睁眼,睫毛微颤,眼珠反光显得有神。
第二天清晨。
大门敞开,从外看内,足有三百平方米的砖瓦房如今只有原先一半的孩子,空旷了不少。他们在教头冰冷的视线下,强行爬起来,并且叠好被子。
苹右侧的女孩猫儿一般张大嘴巴,小虎牙尖利,满足地举起胳膊伸懒腰,而后睁眼发现自己有可能搂着苹睡了一宿,女孩蹲坐,思考半响,终是什么没说跳下床出去集合。
早餐是窝窝头和煮虫子。
衣服敞怀、胸膛满是伤疤的教头四处溜达,监督他们吃饭。
虫子有毒的部分摘除,能吃的部分则下锅煮,加一点点盐烹饪,而盐味几乎是没有的。每人一份“菜”一个窝窝头,只有这些,也必须吃完。
苹全部吃掉,一点不剩。这些,迟冉陪她一起尝过。忽略年纪,迟冉是顶好的哥哥。
所有孩子都吃饱了,安静地双手放桌面交叉,听教头讲话并跟着重复。
“给予了你们食物、和敌人搏斗”他们专门收养流浪儿,或是收购父母不想要的孩子。
小孩子总能学会感恩。
坐在苹对面的小孩目光满是感激和坚定。现有的食物可以满足他,可是其他大孩子饥肠辘辘,他们必须从明天的战斗中获胜,换取生存。
不经意间和对面小孩对视,苹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矮小弱势的自己。
“我们得到了食物,我们”其他孩子大喊着。
苹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上学时光,学堂的教书先生杨瑞霖讲了:“很多人怀揣恶意做出善举。”身处学堂时没有理解,而苹现在,忽然领略了一点。
随着其他人列队走向训练场地,头顶的太阳如此炙热,光明绵延至每个人冰凉的身体。
啪
鞭子抽打附近的孩子,有孩子动作错了。
苹的左肩搭一只手,手的主人语调平稳地说道:“苹是吗?学习他们的动作,不许偷懒,从明天开始,动作错了,鞭子会一视同仁。”
说完,教头又是一鞭抽在其他孩子身体,孩子稍微躲了点,畏惧地看着男人。
缺失一只眼睛的教头是光头,脑袋上满是疤痕,身材短小。
“咱们以后是按任务领取奖赏的,不活下来,谁会雇佣你?”像是对苹说的,又像是对所有人说的。教头很是开怀地笑笑,松开苹。
方才挨打的孩子鞭伤渗血,动作标准许多。
一眼看去,孩子们的衣服大都破烂,点点干裂血渍沾在身上,露在外面的手和脸脏兮兮,又带着伤。
每个人蹲马步,握拳,伸直胳膊,手腕分别挂一块石头。缠绕手腕的麻绳硬是将他们的皮肤磨烂,贪婪地吸收血水。
苹没有犹豫,自己取了一副石头挂件,无休止的训练,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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