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草茵茵,无数纤细艳红的花瓣飘舞,让人鼻子痒丝丝的。空气中满是湖水的清澈气息,天空没有一片云彩,也没有一束阳光。
几个矮小稚嫩的孩童忽然出现,围着白秀温蹦蹦跳跳转了两圈,接着一阵风似的夹杂着花瓣跑远了。
白秀温看着他们离去,隐约觉得其中一个孩童的背影分外熟悉,她迈了一步,又退了回去,心中的不舍和关切弥漫,而后消逝。
情景挪移,这个世界转了两圈,白秀温好似站在龙卷风的漩涡里,瞧那绿的、蓝的、红的混为一体,缤纷的颜料慢慢深了,变成黑色。
脑袋昏沉,像是某根线拉紧了,又死活绷不断,沙哑地长鸣。躯壳的下半部分似乎裂开了,痛的要命!
痛。
痛。
痛啊
许多人的面影转瞬即逝,想抬手抓住,却是沉重的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舌尖猛然接触什么,苦涩至极,带着她迫切需要的温暖滑向喉咙呛了一下,白秀温睁开眼睛,方才绚丽多姿的世界远去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天花板,奇异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
“师傅,她醒了。”
“嗯,我单独和她谈谈。你去看看小女娃吧,不许抱。”
“师父,我会抱孩子的。”
“嗯,去吧,不许抱。”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错落,最初说话的男孩推门出去了,而后者则坐在了白秀温身旁,温声道:“听得见吗?”
白秀温含糊应了。唇角有布料摩挲,男子在帮她擦嘴,细致而轻柔。
“你睡了整整一天,昏迷前生了个女孩,早产,但是她很健康。我是给你治病的医师。”
白秀温望着男子。他穿浅淡灰衣,周身气质内敛。
他不是于全。
白秀温缓慢闭上眼。
“想见她么?你的孩子。”
“咘”
“什么?”灰衣男子贴近了,俊美瘦削的脸颊一侧长有一点黑痣,不清楚那是不是泪痣,总之点的恰到好处。
深吸一口气,白秀温觉得有力气了,直视男子眼睛认真道:“不,我不想见她。”
“嗯,”灰衣男子笑了,身体自然后倾,神情惬意,“你讨厌小女娃?”
白秀温咬唇。
她讨厌她。
十几天前,白秀温甚至想过孩子一出生,就卖给人贩子,顺便赚两个钱。可是自己虽然青楼出身,却不懂黑路子,根本找不到什么人贩子。再者白秀温很漂亮,找到了人贩子才是大麻烦,他们有的会把可以生育的女人卖入深山老林。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还没计划好怎么处理孩子,居然早产了。
“既然你不想要,给我吧。”
几乎是陈述句,语气平平,像是完全不在意的一件小事从男子口中随便打发。
白秀温瞪大眼睛,男子宽和笑笑道:“我救了你的命,以你生产时的出血量,寻常大夫是救不回你的,但是我成功了,一命换一命,所以我的酬劳”
没有再说下去,灰衣男子将她的乱发抚开,依旧温柔细腻。
孩子的事情解决了。
但白秀温很虚弱,没有精力去思考什么了,眼神时而涣散时而聚焦,她不明白这医师图什么,下意识轻轻地呢喃:“于全。”
男子歪歪头,不解其意。
隔壁房间,男孩逗弄婴儿,小女娃抓住男孩大拇指,又吸又咬,张牙舞爪一会儿,半滴奶水也无,难受的“哇”大哭。
“别哭别哭,怎么了啊,师父!她哭了!师父!”男孩着急地跑去隔壁,等不了男子起身,就不安地跑回来。
“呜呜哇”小女娃哭的撕心裂肺。
灰衣男子丢一句“好好休息”,便匆忙寻去隔壁。
“师父,你快看看她怎么了!”
“尿了?”
灰衣男子动作迟钝,面对乱晃的小女娃无从下手,懵了片刻,“方才换了尿布的,那应该是饿了迟冉,煮米汤。”
“备上了!”
唤作“迟冉”的男孩舀了勺浓稠米汤,要喂给女婴。
“等等,隔壁的姑娘药还没喝完,她身体不适,自己没法拿碗。”一边说,男子一边夺过碗勺,自己喂女婴,“乖,咱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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