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褚难得回来，先前说好的吃饭直到她们大一寒假才落实。许久未见，他越发的——跳脱。苏一看着翘着二郎腿坐着的陈褚一时想到了这个形容词。

陈褚在美国见李谨怀的时候笑着调侃说回来之后要撬他的墙角，被李谨怀手中的十几本书招架。

“你要是敢，我打断你的腿！”

“作案时间你给的，作案条件你创造的，除了作案动机是我的，李谨怀，一一要是真一个不小心和我在一起了可怨不得我啊。”

“你试试看。”

“那你不跟我回去，还真打算留在这过年，还是说真的你不毕业不回去啊？”

陈褚看着不说话埋头看书的人说：“不能吧兄弟，你不恋爱也不能浪费一一的大好青春啊。”

“我会看着办，至于你，回去看看她就好，不要烦她。”

“一一肯定想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烦我呢！”

李谨怀非常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不是说一会儿的飞机吗？走不走了？”

陈褚在国外这半年过的还算是潇洒，他可以用时间变淡对苏一的感情，也可以用时间把自己变的繁忙不在胡思乱想，可他依旧会偶尔觉得难过，他也希望自己遇到一个人，让他比喜欢苏一还要喜欢，可是感情是最捉摸不定的。他大概能猜到李谨怀和苏一之间的问题，但不能否认，他们俩之间的感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陈褚更是觉得两个人分开段时间倒是好事，不常说距离产生美嘛，就像许久未见的李谨怀刚来那几天可是天天缠在他身边，虽然他可能只是找个人发泄。

陈褚看着走过来的苏一挥手：“一一，好想你。”

“好久不见。”苏一拉开凳子坐下。

“喂，你还是这样，问候的也太官方了。学学我，直接坦荡又情真意切。”

“你也没有变啊，依旧是这样。”

“不觉得我变帅了吗？虽然美国的饭实在不怎么样，都瘦了。”

“没事，骨感美。”

陈褚听完之后看着苏一笑：“一一，你这算是一本正经的夸我吗？”

“对，官方评价，可信度很高。”苏一实在没忍住，笑得倒水的手都抖了起来。

杨莫来了之后点了好些菜，说是连本带利的从陈储那家伙里讨回来，明明说好她们开学就回来的，结果一下子拖到现在。三人短暂的相聚聊了很多事，听陈褚说李谨怀过年不打算回来，他最近很忙或者说是一直都很忙，苏一低着头听着，陈褚说了很多李谨怀的事似乎是故意要说给她听一样。比如他学习很努力，进了一个很重要实验组，甚至有一个星期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满过三小时，整天没日没夜的待在实验室，有望三年就毕业回来。苏一一直埋着头，大概听懂了陈褚的话，李谨怀真的打算毕业才回国了。她在回去的路上一遍一遍的想着陈褚说的话，那样的李谨怀让她难过又很心疼。这半年里，李谨怀真的离开了她的生活。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北京的天气即便是在春节那么热闹的时候也还是刺骨的凉，不自觉地捂了下领子。她想如果此时李谨怀在这的话是绝对不会让她穿个大衣就往外跑的，或者会像以前一样搓着她的手埋怨：“手套是用来带的，你揣在口袋里干什么。”

她记得那年的冬天，北京下了好大的雪，李谨怀出远门之前来找她告别，她当时带着很厚的耳暖，听不太清，他用手按着她的脑袋，说想起第一次见她，句子很长，唇齿张合之间，苏一大抵只听到看懂了五个字：还是一样傻。她当时气恼的不得了，将缩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打他，他抓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握在手中皱着眉头看她，苏一只顾得惊讶他的掌心竟然那么暖和，丝毫不知道李谨怀已经生起了闷气。

“不要缩进袖子了，你看冻的。要不带上手套要不放口袋里，选一个。”苏一看了他一会儿，看着他不悦的脸色突然觉得他竟然那么幼稚，慢慢的收回手装进了口袋。

“等我走了放进去。”李谨怀却将她的手拉出来继续握在手里暖着。

苏一一直都不喜欢带手套，觉得那样会限制她的动作，总是做什么都别扭又很不方便，所以即便带着也是塞在口袋里。可是总不能一直把手装进口袋里，所以一到冬天她的手就总是冻得红扑扑的。李谨怀一直都知道她这个毛病，和她待在一块时他一个眼神苏一就会乖乖的将手放好。可能两个人都习惯了这种默契，丝毫不觉得在外人看来他们的样子在那个年纪多么不合适。依旧是同样的冬天，一个远洋在外，一个站在街上怀念，好像时过境迁遇到谁都一样。苏一想着那时候的事，无奈的低头浅笑，裹紧了衣服迈步走去。老话说得很对，人只到失去了才越发觉得珍贵。

在老桥附近走的时候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在让他们看见她之前她便躲在了树后面，默默的打量着。她一直都觉得大学生活过得好快，转眼就是寒假，可当看见万颜怀里抱着的孩子时才明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父亲拿着很多年货往后备箱里放，万颜和他说着什么始终笑着，他时不时抬头逗逗那个裹的很严实的孩子，原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是这样的。苏一觉得那个孩子一定会很幸福的长大，不只是衣食无忧还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和关爱，他会得到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苏一站着看了很久，直到他们驾车离开。其实现如今她已经能够释怀了，可是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见面，又该在见面时说些什么话做什么表情。可她时常记得她还欠她爸爸一句道歉和谢谢，毕竟从小到大，让她衣食无忧也是种付出与难得。

“一一，妈妈过几天回去陪你过春节。”

苏一看见她妈妈发来的信息，长长的舒了口气。我们可能会在别处伤的遍体鳞伤伤的一无所有，却不知道在其他看得到或者看不到的地方正有温暖袭卷百里而来。生活总有坎坎绊绊，过得去是一辈子，过不去仍是一辈子。对于苏一来说，她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即便过去满目疮痍，她依旧相信往后幸福。就像是妈妈此时来的短信，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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