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炫耀自己的左胳膊很长?
我颤颤地“啊?”道。
是在叫我的名字,也听见是林陌的声音,但一只大手猛得盖在我的速写本上,我还是没能招架住,慌得躲了下,差点心律失常。
他的手真好看。
大概和他心中的那片海一样好看吧。
我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手被包进一张大手掌里的场景,应该是很踏实的感觉。
然而一直在幻想,从未被实现。
我倒是经常从我爸和顾子辰那儿得到过踏实感,然而此踏实非彼踏实。
他说,“我找个东西”,然后手指的指尖在我的速写本上划了半圈,食指带动中指上下跳动了几个来回。
我只想说,吓我一跳。有病?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么对我?
我的心理素质不好,那些没表达出来的话也只能想想。
我说,“给。”
他的手连同我手里的速写本一起匿身于静默长歌里。
接下来的画面真是难得一见。
林陌戴上了他的眼镜,左右都是纯散光三百多度的,金色框下的他用现在的话来说只有斯文败类最贴合。
林陌很少戴这副眼镜,不是嫌戴上不好看,而是嫌太好看,他说他不能暴露自己帅气的本质,被蜂蝶簇拥会很麻烦。你看看他作不作,自恋!
他一般只会在过年那几天和我在宁谐街上逛的时候戴,考试也很少戴,我如果我没记错,他上次考试戴眼镜应该是在中考吧。
究竟是要找什么东西才劳烦他这么兴师动众的。
林瀚捻着额前的刘海缠在指头关节上卷了半天了,一直低头盯着叶梓忆放在他桌上的那本《男生女生》,也不翻页。
“头发已经够卷了。”
“哦,”林瀚把手从头发上收了回来,“……小香菇……那个……”
林瀚迷迷瞪瞪吞吞吐吐的。
他时不时注意着我左手里捏的那片梧桐叶。
原来他的不自在一直在这儿。
我终于知道了他和姚媛媛之间也是存在没阻力的可能的。
“呀,差点忘了,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还是别人送你的,我就不要了吧。”
我不太喜欢别人送我东西这一行为,哪怕对方是真心的,我心里也多少会有些小紧张,因为不管什么事都是你来我往的表达过程,我不擅长与人沟通、打交道,虽然叶梓忆经常鼓励我“张开嘴,迈开腿”,但“主动”二字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吃力,会怕,会担心,会胆怯,会没有安全感。
况且林瀚也没有真心想要把那片梧桐叶给我。
不过最主要的是我更排斥类似于现在这种的,别人的别人的东西。
“咳,其实……”
林瀚扣着大拇指上的茧子,从我手里拿回了他的东西。
“收好了,我可不夺人所爱,还有啊,你得珍惜,得自己考虑清楚了,不要老让我们推着走,你要……”
我挺认真的。
虽然我自己都没捋明白自己的事儿,就胆大地在这儿当起别人的军师来了。嗯,可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林陌的镜片上和着热气,他摘下了眼镜,瞅着我的速写本,暗影迷迭深处隐约有了光亮。
林瀚点了点头,估计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他看了几眼梧桐叶背面的那几行小字,“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对树叶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然后趴在桌子上,掀起了卫衣帽子。
糖纸再次无所顾忌,落下喧哗。
到了这会儿,宁谐城里的叶子大多都挣脱了束缚,宁愿要自由,也不惜怜短暂的生命,柳树只能留得住枯枝和梢头的几片无处可去的叶子。虽如此,却是半身傲骨不可欺,大冷天的,像一碟被打磨过的老唱片,激起暗礁,在月中晃着聆听过的地方。
晚上回到家后,我妈研发出了一种全新款的懒人模式,再次刷新我的笑点。
为了让我帮她关电视,她安慰我,说,就当换换脑子,在客厅散步了。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好像自己根本还没觉着很好笑。
好吧,那就当换换脑子,散步了。
我数了二十秒,发着白光的“KONKA”熄了,然后,再按掉插板上的开关。
这都是秉承了沈海燕女士的优良教导:不能关了电视的电源就马上关插板的开关,得给它们缓冲的时间。
嗯,说得对,要缓冲!凡事都得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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