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哥。”
林瀚笔记本的颜色是我比较欣赏的带有厚重感的棕黄色,每一页都写满歌词,“天涯的尽头是风沙,
红尘的故事叫牵挂,
封刀隐没在寻常人家
东篱下,
闲云野鹤古刹,
快马……好像,没错吧。”
“没错啊,那是我记错了吧。”
不知从哪节课开始,我和我的后桌,也就是路晓楚,经常时不时地起口角,不互怼两句总不舒心。每次林瀚和林陌都帮我收尾,有意无意地缓解调和。
一整天的气氛都徘徊在阴沉和潮湿之间。地面上最初的雪水还没彻底消融,隔了一段时间又覆盖了一层。校园里随处可见的瓷砖减小了不少摩擦,除了去餐厅吃饭,几乎没人往教学楼外走。
下午周练课前,叶梓忆说教室里太闷了,硬拉着我去楼下玩雪。我把整个身子都钻进校服里,站在楼道口。叶梓忆很大胆地在教学楼和办公楼的空地上滑来滑去,偶尔捧起一把雪朝我洒过来,“浅浅,快过来。”我抖落了雪,干脆坐到台阶上,“你慢点,小心摔倒。”
几分钟后,广播里有一个很甜美的声音,“上课时间快到了,请同学们进入教室,准备上课。”
叶梓忆从裤兜里拽出一个黑塑料袋,在花坛附近装了些没被破坏的雪,“走吧,上去接着玩。”
我攥了一点在手里,“叶子,看你头发上这么多雪。”
叶梓忆感觉什么东西从脖子掉进后背,凉丝丝的,“顾浅浅,你干的好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和叶梓忆从楼梯间打闹到教室门口。“嘘,张义。”叶梓忆瞭着后门窗户。
我从黑塑料袋里抓了一小把,“这袋雪怎么办?”
“就,先放在墙角这儿吧。”
我和叶梓忆裹着一身冷气走进教室。张义没有止住声音,只是盯了我俩几分钟,深邃的眼神让我失去了下次出去玩的欲望。
“顾胖胖,又去小卖部了?”
“不是,玩儿雪去了,”我看见张义转向黑板,把手里快凝成形的冰块搁在林瀚桌子上。
“哥,”林瀚转后身去,把它塞进林陌的领口。
“林瀚,”林陌嘴角留有一丝笑意,稍站起身,一只手托在桌角,另一只手锁住林瀚的脖子,“老弟,长能耐了啊。”
林瀚缩成一团,“没有没有,哥,我错了。”
张义正要转身,“运气好,先放过你了,”林陌边坐下,边弱弱收回胳膊。
我伴着呼出的热度搓着手,看着林陌林瀚兄弟俩相爱相杀,一直震动式笑着,早忘了楼道外那袋被保洁阿姨收走的雪。
“坏了,我的雪,”叶梓忆合住新一期的《男生女生》。
“什么雪?”
“我在楼底装了一袋雪,还在外边放着呢。这个张老师,占用了周练课,还一直叨叨说个没完了。”
“估计这会儿成一袋水了吧,”于果朝讲台看了一眼,“诶,晚上咱们去操场玩儿。”
“逃课?不行不行,我身为班长……”
“我爸说了,今晚上全城电检,会停电。”
“真的呀,不错呦。”
晚饭的时候,餐厅突然停电了,“哇”、”啊”的声音此起彼伏。混乱中,我们五个顺着窗外的一点点光亮走了出去,如约来到了操场。
操场上,偶尔有几对小情侣经过,通常两人一前一后,也极为隐蔽。那片沦陷了我们无数强烈心情的草地和橡胶跑道,被刻了清晰可数的几双脚印,如同我们晦涩的青春在上面留痕。
“吃棒棒糖吗?”我从兜里掏出一堆荧光棒棒糖。
“吃,谢谢浅浅,”叶梓忆拿了两支,给于果手里塞了一支。
“你们嘞,”我拿出其中一支棒棒糖,把棒掰了一下,荧绿色透亮了整支短小的空间,“这个是荧光的,你们要不要试试。”
林瀚抢过我手里的棒棒糖,“当然要试试,我省得掰了。”
林陌选了几支蓝色的棒棒糖,“少吃点糖,我没收了。”
因为突然停电,学校没备好足够的蜡烛,晚自习推迟了。我们在操场上一遍又一遍地回到上一圈的起点,然后踏过自己的印记。
后来,于果无意摔碎了“荧光棒”,为数不多的小块斑驳了不平整的雪地。
“真好看,”叶梓忆也把手里还没扔的小棒摔到地上。
远远看去,仿佛漆黑的夜把星空让给了雪地,满眼温柔。
踩过雪的“沙沙”声、捧着雪乱洒的空白心情、猝不及防被雪砸的惊喜表情,那些在心头盘旋的,也从不敢忘记的铭心纪念,都刻在永远停滞不前的昨天,等待我们去回忆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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