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不过是个孩子,被戏班子收了之后,成日不着正形。没人能想到,名震北平的墨老板年幼时竟如此顽劣,而那时的墨倾泪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能成为那样的人,绝情,淡漠。
就那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不知道多久,挨过的打、流过的泪都记不清了,唯独那道脆生生的声音挥之不去,他墨老板年少时也是个俗人。
那人的面目记不清了,名字也忘了,可被那人生生推进河里的力度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女孩,是他人生里的第一道光,也是将他推进黑暗的第一双手。
那日河水冰冷彻骨,让他的心通透起来,也就是那时候,落下了病根。那女孩被豪门少爷看重,怕他成了累赘,那条河,本该淹死他,可他还是活了下来,从那天起,他再也不爱笑了,顽劣的少年活成了阴郁的影子。
听说丫头死了,被那少爷活活逼死的。墨倾泪听到也只是笑了笑,将那话当作笑话一样听了,第二日,便入了牢狱。
冲动也好预谋也罢,都说他放不下丫头才差点儿要了那富家少爷的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日的凉浇灭了自己对她所有的期待,这一次,也只是想要偿还而已,毕竟那女孩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美好,纵使那只是一场虚幻也无所谓。
也是在狱里,他经历了人生最可怕的一场噩梦。
没人能想象那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他跟另一个少年在里面是最瘦弱的,后来那少年被家里人赎走,剩下他一个人。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总算是熬了过来。
他终于明白了权势,明白了自己的可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妄想随心而活,就已经是个笑话了。
后来,他成了角儿,成了北平无人敢惹的墨老板,而那个曾经轻狂的少年,死在了来路上。世人皆晓墨老板,无人识得少年郎。功成名就得到了也才知道就是那么回事儿。
他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可偏偏多了个青袖。
他无疑是喜欢青袖的,可他再也找不到年少的那种飞蛾扑火般的冲动了。
青袖唤他先生,他却在青袖眼里看到了另一个人,他像是一个替身,可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生气。
他无所谓做这个替身,他太累了,累到连自己的傲气都提不起来了。
台上的爱情已经够荡气回肠了,演了千百遍早已厌倦了。凄惨如此,瑰丽如此,唯美如此,他只想要一份平平淡淡。他给不了青袖十足十的喜欢,便也不要求青袖眼里只得有他一人。
所幸,她陪了他一生,而他也用一辈子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戏非人生,人生非戏,台上将那些琐碎一一筛去,只留下最精华的部分娓娓道来,而台下,则是将那些琐碎一一尝遍,最后黄土一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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