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邻里众人的帮衬下,怀远处理好了顾氏的后事。自从顾氏走后,怀远变得沉默寡言,她整日守着旧屋不肯离开半步,旁人只当她是悲伤过度,只有怀远自己心里清楚,她在等一个人,她在等那个人欠自己家,更是欠阿妈的一个交代。
第一天,那人未来。第二天,那人未出现。第三天,仍不见那人……
第七天,顾氏的头七,要等的人还是未等到。这天,怀远去给顾氏上坟,天飘着细雨,冬日的寒风和着细雨,扑在怀远脸上,也是一阵刺疼。一抔黄土,一块木牌,一个人的一生就此终结,此情此景多少令人唏嘘。怀远站在顾氏坟前,四顾,除了荒草还是荒草,仰头,是冬日灰沉寂寥的天空。天地浩大,孑然一身,怀远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迷茫与无力。
沿着从学堂回家的那段路,怀远麻木地走着,朦胧中,她看到路的尽头,熟悉的青色长袍。此时,风突然吹得更猛,将雨水直往怀远脸前送,怀远觉得眼睛一阵酸痛,多日里来的故作坚强与隐藏情绪在一瞬间爆发,怀远全身颤栗,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刘安仁将怀远揽入怀中,怀远边哭边大声含糊说着,“为什么阿妈和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来?”“是你,都怪你,你个大骗子,你个大坏蛋,你大爷的。“怀远将她所有能想到的词语一箩筐的向刘安仁劈头盖脸扔去。
刘安仁紧紧搂着怀远,他想同怀远解释什么,想同怀远说年底家里官场他有许多事要忙,所以才没有时间来看她们;但此刻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他不能解释,他知道此刻怀远也不想听他解释,因为此时,他同怀远一样,心底只有无尽的悲伤,那个不顾风浪撑着莲舟来见自己的明媚少女只能永远封存在记忆中了,那碗碎冰碰壁当啷想的盛夏白瓷绿豆粥终是化作飞烟无迹可寻了。
看着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的怀远,刘安仁觉得他们父女二人就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上,无尽的悲伤就如同这海水将他们裹挟。刘安仁又将怀远搂紧了几分。
房屋中,怀远静静地收拾着行李,她答应刘安仁同他回刘府,但她提出两个要求,一是将顾氏的牌位一同带回刘府,二是自己绝不改姓。刘安仁一一应允了,其实,对于第一条,刘安仁倒是没什么犹豫,只是当怀远提出第二条时,他心里还是有些挣扎的,因为,作为日后要担负振兴刘氏这一责任的人,其姓随母,多少会受人诟病的。但眼下,刘安仁显然不能顾及这么多。
轻轻合上屋门,顾怀远双膝跪地,轻轻一叩首,十一载年岁,就此作别。
起身回首,怀远看见阿二翠花铁牛等人站在身后。
“兄弟们,大哥我飞黄腾达了,以后有缘再见啊!“怀远强扯出笑,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一脸不正经。
“怀远。”阿二盯着怀远那笑嘻嘻的脸,本想说几句煽情的话,但憋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话,终是挤出这样一句,“苟富贵,勿相忘。“
怀远假意推了阿二一把,向前潇洒走去,冲身后众人罢了罢手:“江湖再见!“就像她在武侠话本上看到的大侠,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虽然,怀远并不是什么大侠,但大侠风范有了啊。因此,对于这样的离场,怀远很是满意。
“保重啊。“身后众人齐声说道。
于是,顾怀远是在十二岁年正月初七被带到刘府的,准确的来说,是带回。连同她那可怜的母亲的牌位,一同被带回了她那亲生父亲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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