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祁忽地冷笑了起来,一屋子人心惊胆战,那人跪在地上吓得唇齿打颤。
“沈小姐,你似乎有话要说,但说无妨。”声音冷硬如石落入沈挽筝的耳中,仿佛震慑人心,她几近咬破嘴唇,难以平复。
“嗯?”他目光如炬,像要将她烫出个洞,看看她心里究竟藏了几斤几两的把戏。
沈挽筝听他的话语里咄咄逼人,躲闪不过去,抬眼望着他:“残害手足是为不仁不义,忘却养育之恩是为不忠不孝,倘或您麾下出现这样的人,您如何能高枕无忧?”
雨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越下越大,眼见着天色寸寸暗了下去,阴沉沉的云雾悬挂在城楼上,压得人喘不过气。她说完便有些恼悔,平白无故的替人出头,兴许无法挽救此人,还引火上身。
窗外斜进一线朦胧跳跃的光,映在她发间,光是浑的,她是清的,交错着格外分明。
过了良久,傅雨祁才缓缓说道:“那么,你的意思是他仁义忠孝,通风报信是情有可原,应该放了他?”
她答道:“统领大人早有明断,否则也不会留我到此时,何须为难我?”
“好!那我就不为难你!”
他踢开跪在地上的人,执起洋枪抵在沈挽筝头部,昏暗的室内徒然一片死寂。沈挽筝沉重地喘息着,任人鱼肉,她分不清自己是怒还是悲,心下涌起满腔的热血,沸腾着、燃烧着,却怎么也暖不了冷汗淋漓的身子。
泪水悄然划过面颊,跟瓦檐上掉下的雨一样,仅仅是沧海一粟,跌落不见。她闭上双眼,贪恋着最后的生机,大口大口地吸着雨露沁人心脾的气息。
江沅,我爱你…但是,再见了。
砰砰砰——
几声震耳的枪响,顷刻间,一个花瓶破碎出声,四下飞溅,她不曾发现傅雨祁偏移了枪口,只觉心脏灼痛难耐,火烧火燎的,眼前一片漆黑,倒在了地上。
“就这点出息!”脸上浮起一抹讥笑,他回身落座,取帕拭去手中浮尘,此次去女子学堂并不是为了坊间传闻的考察,实则是处决潜逃孽匪。
他从不滥杀妇女孩童,且这女子生得尚有几分姿色,早前又打发人去查过家世背景,确认无通匪之嫌,只稍微消遣时间,戏耍她罢了,谁成望这冷美人竟不堪一击。
这时长青见他面色复如往常,松了一口气,低着嗓子问道:“长官…”
“把他给我带下去,扔两个钱遣散了。“他一面说一面递眼色与长青,黑白分明的眸子变得凌厉如霜。
容你留下性命,拿双腿来换。
长青识出弦外之音,招手唤来随从,清理屋内狼藉,依旧在地上躺着的沈挽筝却让他犯了难。
当真是掉进灰里的豆腐,傅雨祁不明示,自是拍不得,打不得。
念头方一转,便听见傅雨祁随口吩咐他挪至沙发上。长青自然不敢散漫,连忙照做,交完差随即退下。
西洋钟交了亥时,当当当地响了起来,沈挽筝才卒然惊醒,睁眼瞧见正在读东洋史的傅雨祁,一语凝在喉中,咬不出半个字。
“醒了?”
这是沈挽筝最不愿听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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