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零正是知晓这种危险,才不愿独自留在银夕的住处?
复杂的情绪流过她的意识。当前的处境给了她一道响亮的耳光。她一直在好运和长者的庇护下闯荡,然而真正的危险从来都是潜伏在每一个细节里,却给身边人都带来灾难。
她知晓零体质凶险,能够一时果断与上神决裂——却不知道,如何长久地与之共存。这种危险不是谁能够单独承受的。
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式微的警告是一句忠告。是啊,他们总是对的,上神永远不会有错。会犯错的,还是她这样迷茫仓促的凡人。
*
零也并不在他们的棚屋里。
青池立即想起,他们的棚屋曾被巡察队质疑过,恐怕还留下了什么后手。零并不会在此接待那些“不速之客”。
她试图感应煞气,然而之前遇到的进化后的人煞,与往日失去理智的魂煞不同,更加阴险狡诈。
但是零的气息,本身就难以察觉。
那人煞此前似乎也攻击过零,却被阻挡了。换作往日,零恐怕根本不会在青池面前展现他的能力。如今天地元气动荡,零也受到了影响。如果连她都能发现零有不对劲,说明零……确实无力维持往日的外壳。
这样想着,她沿着风轨,沿着阴冷的地方前行,一边整理思绪。
——如果她是灵研院,为了重启天木,除了需要墟洞研究,还缺乏什么呢?
能量?这是必然,但不是此处必须。教部的灵气虽然适合修炼,但使用效率远远不及民众信力。
古物?灵研院的权限本就极高,何况人煞也并不稳定,并不是最好的搜寻者。
那么剩下的就是祭祀了。
三为圣数。天道有三,诗篇有三,司祭也有古老的三大法则:诗为天启,真宰至上,真言万能。*
就在不久之前,黎琊刚刚向宋先生问过《第四断章》和天木秘祭!
“那背弃者的诗篇,就是为了让你们忘记。”
和前三承载真宰意志的诗篇不同。真言与诗篇都是为了永久的记颂,唯有这最后的诗篇,是为了忘却;如同人们相信,通读了三大诗篇便能得道长生,唯有最后的诗篇,是关于死亡。
她掉转方向,向着纪古塔跑去。
她还记得“无常市”的情报,整个祭司院保密等级最高之处,并非盛放宝物的地库,也不是祭庙的后殿,而是纪古塔的地宫。。最古老的箴言,最邪恶的诅咒,信仰的根基,背弃的预兆,都在那里,被一并封存。
而她作为鬼族祭司,既要保护它们免于遗失,也要保证它们在黑暗中安眠,不被打搅。
*
少年面前的人煞已经瘦的脱了形,失水的皮肉紧紧勒主骨骼,所有肌体的力量都被用于维持煞体的超常运转。
然而它深陷的眼窝更加狂热,地盯着那个冷酷的灰色少年。它仿佛受到了无形地阻碍,每一步行进都很吃力,拖行之中甚至能看到脚底森白的骨头茬。
“您……拥有这样的能力,为何不宣示?为何不威慑?”它骷髅般的面部青筋暴起。“为何不征服??”
“你看错了。”少年平静地回答,仿佛他就是否定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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