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李丹被放在了地上。
她脚上只穿了一双薄薄的袜子,踏在冰冷的青砖上,一股凉意直蹿入脚心,让她不觉打了个哆嗦。
“都九月了,你这样会让小姐着凉的!”老妈子嫌弃地瞥了马护卫一眼,忙将冻得瑟瑟发抖的李丹抱到了椅子上,从衣橱里抓了一件皮袄帮她披上,又替她穿上了小靴子。
马护卫像是等得着急了,一待李丹穿好靴子,便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拽下来,大步走出了屋外。
马护卫脚下宛若生风,走得特别快。而李丹呢,此刻就是个八岁的小娃娃,迈着两条小短腿,几乎是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了他的步伐。
她被马护卫带到客堂的大厅,大厅的正中央摆了两块一米宽的木板,木板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脸色泛青,穿着白色的素衣,已然死去多时了。
大的那个,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五官立体,皮肤白皙,隐隐透着三分异域的美感。
小的那个,是一个四岁的幼童,圆圆的脸蛋,剃着一个寿桃头,像是年画上的童子。
尸体边则半跪着一个胖子,一遍接着一遍,轻轻地捋着妇人的双眉,像是要将她眉间定格的惊惧与恐慌一一抚平。
“姐儿来了?”胖子抬起头,向李丹招了招手,“快到你娘和弟弟这边来。”
看来木板上躺着的,就是李丹现在这副身子名义上的母亲和弟弟了。
可是边上的那个胖子……
不是李丹以貌取人,长得真是不咋滴,顶着一张包子脸,腰上都是肥肉,哪里像是个武官了,给他一顶方帽子,往街边一站,可以给羊肉串代言了。
他不会是来蒙人的吧?
李丹不觉往马护卫身后躲了一步。
“爹爹两天没洗脸了,胡子乱乱的,吓到姐儿了吧?”那个胖子用手将脸上的胡子挡住,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这样是不是就能认出爹爹了?”
马护卫对此没有发表任何异议,看来,这就是原主的亲爹无疑了。
李丹想着,自己不可能永远逃避现实,总要适应现在的生活,便大着胆子,朝那壮汉走了过去,糯糯地喊了一声,“爹……”
她的声音里带着童声特有的甜腻,却让那个胖子红了眼,他伸出了一只粗糙的大手,揉了揉李丹的发顶,“姐儿乖,从今往后就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李丹做过三年的人员招聘,自认为看人还是挺准的。
眼前的这个便宜爹爹,虽然脸上挂着笑,但能从他眼中布满的红血丝中看出来,妻儿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明明是伤心到了极致,却仍强忍着泪水,在女儿面前装出一派轻松的模样。
马护卫躬身抱了个拳,“大人,时间差不多了,再不送夫人和小主子上路,太阳就快下山了。”
胖子吸了吸鼻子,“姐儿跟着你马叔叔,爹爹去送你娘和弟弟最后一程,一会儿就回来。”
李丹看着胖子为妻儿理了理发丝,依依不舍地为他们盖上了白布,吸了吸鼻子,屈膝弯腰,和几个壮汉一起,扛起了地上的木板,将他们抬了起来。
风中萧瑟的身影,被苍白的斜阳拉长。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原主的影响,李丹看着送葬的队伍缓缓走出家门,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揪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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