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河仰着头抚了抚面具,轻轻一笑,“我怕她不认得我了。”
林缈不动声色的轻叹一口气。
当年萧聂落下悬崖,崖下树枝茂密,身上脸上都被划了无数条口子。崖底是一个寒潭,落进寒潭数个时辰,伤口被泡的浮肿发炎,面目全非,因从高处落下,五脏六腑皆大损。
因为寒潭里血水弥漫,流到了下游,下游的人才发现了仅活着的萧聂并将他带回去救治。
在床榻上做了四年的活死人,每日睁着眼睛看着一条条木板缝隙,数着日子。有时听听大雨,这是他唯一能与外界交流的时候,就像心里的话得到了回应。
后来终于能起身动弹,只是一双腿在寒潭里泡坏了,毫无知觉,这辈子若要动,也只能坐在轮椅上。
“先生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林缈都看在眼里,只要先生对得起自己这些年来的付出,殿下那里,一定也能解开心结的。”
傅长河含笑喝了一杯茶,没再开口说话。
他时刻警醒自己的身份,先是亡国罪人,再是萧无央的兄长。
他靠在椅背上,阖上了眼睛。
当年母后搂着无央,躺在床榻上,满脸泪水笑着叫他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有些吃力的轻声道,“无宥,来看看,这是你妹妹。”
他有些生涩的探头去看,很小,很小的娃娃,眼睛都没有睁开,小脸皱巴巴的,粉粉的,很丑。
母后笑了,“无央,就跟着你的表字唤作无央好不好?”
他迟疑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妹妹,你是她最亲的人...”
那日母后哭的很难受,眼泪和汗水染湿了大片被褥。
他知道,那日之后,宫里就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了。下了学,也不用再来背那些长篇大论讨人安心了。也不会再有人做了点心送去东宫,默默陪他温书了。
可是他没哭,他是太子,他不能哭,不能失了仪态,他还要护着妹妹,等妹妹长大。
十年前,若有人来问他,萧无央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都知道。
十年后的萧无央,他却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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